可見那姨娘也隻想要為家人討公道,若她們多有點錢,又何至於舍不得壞掉的飯菜,最後一家老小也不會枉送了性命。
隻恨那榮國府的人,拿著王家的金銀揮霍,她們的哥兒姐兒,連做個冬衣也難。
大姨娘和二姨娘扣著吃食,就是想等著冬日裡,給孩子們做一身冬衣,賣幾簍木炭。
三姨娘那日在外麵,才找到了一個做針線的活計,原本想著回來與家人們說一說好消息,哪知進門之後,隻見大大小小七倒八歪都倒了一地,屋子裡還有好些嘔吐的穢物。
她的小女兒神情痛哭的蜷成一團,想來是腹痛難忍,生生痛死的!
三姨娘第二日就花了僅有的銀錢,將家人儘數埋了,好在接喪事的人並沒有因為忌諱亡故的人多而開高價,八副棺材,全部入土為安。
“殿下!我們照著您的安排,暗地裡保護這姨娘,果然今日才從城外進來,就有人要將人拖了去!”侍衛跟了王家人一天,還算有些收獲。
又說到。“不過倒是不用我們出手,應天府的大人也遣了人偷偷跟著,那些想將王家姨娘拖走的人當場就被官府拿住了!明日必定是要開審了!”
這侍衛顯然也有幾分好事,就等著看明日的好戲,連生意都帶著幾分興奮。
“想不到這應天府的府尹大人還真是有法子,王家告的這事本來就沒個證據,現如今證據倒是自己送上門了。”徐公公在旁邊喝了一盅子暖暖的薑茶,笑道。
“那府裡的人,慣事持強淩弱,可惜我不便去看,若不然也想瞧瞧這位大人是如何審案子。”李平說著,看了看躍躍欲試的侍衛一眼,又道。
“你明日去看了,可記著要聽仔細,回來說給徐公公聽。”
“是!屬下必定聽個清楚明白!”這差事正中侍衛下懷,他中氣十足,立馬就答應了!
到了第二日,來瞧應天府老爺審案的百姓也好,各家打探消息的下人也罷,在公堂之外圍了一圈又一圈。
王家和賈家,那可是有過姻親的人家,早年間那護官符已是被傳揚了出來,誰人不想見傳聞中的‘四大家族’中的兩家跟個烏眼雞似的打起來?
這些人中並沒有幾人關心王家的冤屈,也無人在意王家私藏金銀的罪過,甚至無人在意王家那八人死得淒慘。
他們唯一在意的,就是早前風光無限的貴人們跌入塵埃裡,跟個潑婦一樣撕扯起來。
“不是傳了賈府裡的那位大爺賈赦,如何不見?”升堂之後,應天府大人見堂下未見賈赦,例行公事問到。
隻聽衙役朗聲答到,“那位大人因官拜一品,說大人審不得他,故而不見,遣了管家到堂!”
“藐視公堂!速去將此人拿來!”這大人又道。
當下圍觀百姓議論紛紛,有人說賈府的人架子大,心虛,故而不敢當堂對峙。也有人是官宦人家的下人,又說應天府大人的官階審不得賈赦。
賈赦這品階雖是虛銜,但也是個一品,最好是由大理寺來審,隻是三姨娘這等卑賤的身份,如何能手眼通天,尋大理寺做主?
但當下府律法也未曾說過,應天府審不得賈赦這等官階。畢竟每年在此處被提審過的達官顯貴,多了去了。
不多時賈赦還真是被‘請了’過來,他日常飲酒,整個人身上浸透這一股發餿的酒氣,一進來就臭了大半個公堂,圍觀百姓都不由自主的掩住口鼻。
“將軍大人,此案下官權責確是不足,如今請了大人來,了解一番詳情,寫了折子,也好呈上去,朝中自會派了大人處置。”應天府的大人卻也不似著人去拿賈赦時那般厲色,反是一上來就說了自己品階不夠。
這可叫原本要拿此事做文章的賈赦啞火了,不過賈赦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拿了王家銀子一事斷然不認,隻嘴硬到。
“我也不知大人這官是如何當的,如今也沒個憑證,空口白牙就說我們家藏了王家的銀錢,王家是罪臣,我們哪裡敢幫這個忙!大人可不要憑著一屆婦人之言,就汙蔑朝廷命官!”
顯然,賈赦雖是日日飲酒,涉及銀錢之事,卻是精明極了,話一出口,倒是成了應天府瀆職。
“大人莫慌,微臣也隻是例行公事而已,隻是不知大人家為何要遣了人去將王家姨娘綁走,若不是本官擔憂有人報複,遣了衙役跟著,王家姨娘怕已是遭遇不測了。”
應天府大人很有耐心,半點沒被賈赦趾高氣昂的態度激怒,反是十分謙虛向賈赦討教。
“你怎知那是我家的下人?有何憑證?”賈赦顯然要將睜眼說瞎話的精神貫徹到底,反是問堂上的大人。
“這分明就是賈府的人,上次還與我爭布料呢!”這圍觀的人可有一些人家都下人,好些都是與賈家或多或少打過交道的。
怎麼會認不出賈府的下人!?
“況且就算是我賈府的下人又如何,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我當主子的管不了,也不能時時知道他們做什麼,怕是見那姨娘貌美,動了歪心思,大人必定要好好懲處!”賈赦說著還向應天府大人做了一個揖,又道,“是我對下人管教無方。”
那侍衛越聽越覺著氣憤,不過若賈赦這點指鹿為馬的機靈用在正途,榮國府何至於是這樣的光景。
“哦!原來是不要聽話的下人,確實該打!”大人捋了捋胡子,又著對眾人道。
“下人說的不作數,主子說的應當算話來吧?將人證帶上。”
話音剛落,侍衛就見了一個還算眼熟的身影。
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賈府那個三爺?
好像叫做賈環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