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處相處著,張家姐姐過的是不是好日子,難道聰慧如黛玉看不出來?張漱玉如今過的挺好,何必巴巴將她往火坑裡推。
隻聽黛玉又道,“好些女子不能離了家,除了惦念子女,不就是手疼無錢,出來之後生計艱難,加之官府律法,又不護著女子。”
張漱玉也點頭道,“若是女子能入男子一般,能拋頭露麵做活,能讀書做官,能當了戶主做生意,定然會有人不願嫁人的,這世道,不過避著女子去嫁入罷了!”
黛玉想到自己莊子裡收留的苦命女子,她南來這麼久,也不知她們過得如何,歎道,“這世道何止是避著女子嫁入,那是逼著女子為娼為妓!我正想著要咱們帶來的女醫,教一教這邊的女子些許醫技,總也比如今什麼都不知的好。”
南邊民風開化,不如京城,生了病請巫不請醫,對於女子的病症產育,多是看老天安排,這孩子你能生養就是你的命數,但若你生不下來,就是老天要收了你去。
“產育艱難也就罷了,咱們這一代還好些,那日我扮做男子出門跑馬,卻聽聞閩地溺嬰之風甚重,可還記得咱們來的路上遇到的塔基遺址,那原來是一處棄嬰塔呢!”張漱玉聽罷也憤恨道,“女子懷胎十月,搭著命生養出來,最後卻還是被棄,還不如不生為妙。”
隻是那些女子何曾又想生?有時卻是有了之後,不得不生下來罷了。服侍丈夫是妻子當做的三從四德,她們又著怎麼避得過?
“卻不知張姐姐如此熱心腸,我早前在京郊有一處莊子,專門收容的落難女子,倒也該帶姐姐去瞧瞧。”黛玉笑道。“去年那莊子上報產業,可真是奇得很,那莊子可都是些女子,當中還有些老弱病殘,出息卻也不比那些有男丁的莊子差!她們會做針線會織布也就罷了,耕種收的米糧,也是不少。”
張漱玉聽罷卻是有些驚喜,“你竟是留了這種好地方,也不告訴我,可見女子也全然可以自力更生,如同我們這樣的人家,女兒家還能有一份嫁妝,可平民百姓,女兒不拿去賣錢就是萬幸,更不可能有土地和錢糧。”
說到此處,原本還有些開心的張漱玉卻又一瞬間低落了。
黛玉又安慰她道,“我父親和母親常常教導我,就算是蚍蜉之力,難以與世道相抗,但也要憑著自己的力,能做一分是一分。我雖救不了天下女子,但是能救一個是一個。”
黛玉說罷,麵上又有幾分愧色,又對張漱玉道,“我早前在京中,就連姐姐這麼好的人,也不敢說那地方,隻是因為我那莊子,也收了不少為權勢不容之人,雖說我父親有些官職在身,未免麻煩,也不敢露了風聲。”
張漱玉聽罷也點頭,都是在京城之中待過的,黛玉這麼做冒了風險,而且那些逃了家的女子,做父兄或是丈夫的,仗著三綱五常,就是去劫了出來,或殺或賣,官府都管不得。
最好的法子,就是如同賈府裡那個大姑娘,逃了出去就沒個消息,就當時死無對證了!
為何官府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賈家判罰也直接漏了這人,赦免的時候反是都寫上了,不也是想放她們一條生路嗎?
是以張漱玉也沒有在往下問,黛玉究竟收留了那些女子,畢竟若是黛玉想說,自然會告訴自己的。
黛玉這邊起了個頭,就像趁著這邊冬日,略微農閒之時就也辦個女學,這女學不是京中那等教女子讀書識字的女學,而是教當地的女子,一些簡單的清潔布置,病症用藥,乃至產育等事。
畢竟若是教邊的女子吟詩作賦之乎者也,不過也是‘何不食肉糜’,隻圖個名聲罷了。
隻是若想叫這些女子能放下家中的活計過來,隻靠官府告示卻是不成,就連黛玉在莊子裡,也會給莊子的女子們獎勵。
黛玉早算過了花用,若是試驗的第一批,比著她道嫁妝來世,卻也花用不得幾個錢。
不料卻被張漱玉否決了這個方案。
“你這嫁妝雖多,卻也不能時時都用你的家資,不然能頂幾時?”
黛玉連忙解釋道,“我也不是總要自己出錢,隻是如今不知實際效用,先自己掏錢試一試,將來再有什麼動作,也能有理有據。”
張漱玉卻是一笑,又搖頭,“我知道玉兒素來謹慎,隻是我覺著玉兒做事曆來很有些成算,倒也不必先試了,免得將來有人見你出了第一次錢,就念著你出第二次,若你不出錢了,還反咬你一口,說你吝嗇。”
“這些夫人珠釵上的珍珠都那麼大,定然是富得流油,玉兒若是不嫌麻煩,倒是不如從她們身上榨一榨!”
張漱玉這麼說,黛玉卻忽得又有了個主意,本來敬王和林如海就等著冬日事少的時候收拾這些人家,自己何不順便再將他們搜刮得更乾淨些!
“多謝姐姐提點,不過咱們頭一批,不找管家夫人,要請就請……商戶家的娘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今天的更新
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