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微夏答。
班盛不在乎從頭到尾一直被蒙在鼓裡，不在乎被當棋子，也不在意微夏為了查清真相把他推向風口浪尖，
“我要出國了。”班盛看著對麵的江景，沒有去看她的表情。
他低頭伸手攏火，橙紅的火光映著一雙冷厲的眉眼。明明滅滅的火光消失，白色的煙霧從薄唇裡吐出來，整張臉陷入黑暗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啞聲道：
竟然關門了。
本店轉讓，感謝一路相伴。
有位穿著藍色Polo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準備進去吃飯，一看店關門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站在一旁的班盛：
起風了，不斷有沙塵撲進眼睛裡，葉子被揚在半空又慢悠悠地被吹落在地上。林微夏全身力氣被抽乾，蹲下身抱著膝蓋一直不停地掉眼淚，哭得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
班盛抬起臉，看著她，聲音低沉：
“我也在等。”
歌手的腔調有一股憂傷的味道，他唱道：
嗆人的煙味渡進唇齒間，澀又苦，林微夏蹙起細細的眉，嘴唇被他霸道地攪進來，呼吸纏在一起。
“哎，好好的怎麼關門了，什麼時候開門啊？”
在還有未來的過去，
等到了餃子館，昏暗的黃色燈泡懸在屋簷的一角，抬眼一看，藍色的卷閘門緊閉，上麵貼了一張紅色的紙條。老板估計是個念舊的人，寫道：
夜色浮沉，隻有一路的霓虹交閃。
班盛立在門口等了很久，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煙，一地零星冒紅的煙頭。林微夏站在那裡勸他走，想說算了吧，張開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以要和愛人吻到地老天荒。
班盛身上陰冷，黑暗的氣息將她罩住，漆黑的瞳孔隻有彼此，蝴蝶終於落在春天塔上。
馬路邊上有一個駐唱歌手在深情彈唱著一首歌，路人頻頻駐足圍觀。男生的聲音清晰又帶著深情，傳了過來。
“我會忘記你。”
班盛笑了一聲，在夜晚顯得有些陰森，他看起來並不怎麼在意地扯了一下嘴角：
“挺好。”
他離得越來越遠，背影也顯得越來真實，很快，那個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青筋錯落的手搭在雪白的脖頸上，班盛的虎口卡在她脖頸，林微夏被迫仰著頭，想要呼吸，隻能回吻他。
當初班盛第二次追林微夏，讓她好好考慮的時候，那段時間之前林微夏有動心，但也猶豫。
班盛鬆開了搭在她脖頸的手，冷冽的氣息消失，他離開的時候，眼睛發紅，看著林微夏說了最後一句話：
“一路平安。”
歌手唱的是《披星戴月地想你》，那晚在海邊玩抽卡遊戲，他們問班盛，要是林微夏有一天離開了怎麼辦，他唱了這首歌表白。
她一個都沒能實現他的願望。
糾纏不已時，班盛含著她的唇瓣重重地咬了一口，鮮血頓時充斥在唇齒中，舌尖全是鐵鏽的味道。分開的時候，班盛低喘著氣把臉埋在她肩頸處。
班盛背對著林微夏離開，一直往前走，他手裡還拿著那個藍色的折紙鯊魚，一路的燈光交閃，蒼翠的樹木在夜晚顯得有些發黑，靜止的白色雕像，統統被虛化。
林微夏想起剛才少年孤絕又落寞的背影，心臟一陣一陣抽疼，想動一下都難。她最喜歡的那首《山海》怎麼說來著，像是應驗了現在的場景——
於是轉身向大海走去。
而現在——
他的嗓音啞得不像話，撂狠話的時候語氣決絕，盯著林微夏出聲：
風聲好像停了，林微夏沉默很久，輕聲回答：“半真半假。”
是方茉那天晚上發來短信告訴她為什麼大家不想選遊泳池的原因，是因為鄭照行他們，還告訴班盛的同桌是梁嘉樹。
最後兩人去了當初班盛幫林微夏慶祝生日的公園，兩人站在那裡，隔著一道白色的鐵色網看著對麵的江景。
那是校聯歡晚會林微夏表演拿了特等獎，請他吃飯的地方。
他隻在意林微夏對他有沒有真心。
“林微夏，你這個人沒有心肝。”
“我不會再奮不顧身朝你走。”
“問你件事，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
他明白，我給不起。
沒什麼可以給你，把快樂，健康，平安的祝福給你。我的少年，希望你以後一路無風無浪，自由自在，再也不要遇到我這樣的人。
他們之間好像都不能正常收個尾。
他們沒有打車，一路走去的。
歌手繼續深情款款地唱道：我會披星戴月地想你
再也看不見。
歌手每唱一句：我會奮不顧身地前進
為了查明一切，林微夏親口答應了班盛一個約定。相處的過程中不是沒有心動，因為眼前的迷霧看不清，她不斷搖擺，掙紮。但她確實是利用了班盛，還親手毀了這個約定。
班盛掀起眼皮看她，眉骨上那道傷口血紅，想問一下梁嘉樹對她而言是什麼，怕得到不好的答案，半晌，從喉嚨裡滾出一句難以開口的話：
眼裡隻有他。
是你離去時卷起的泡沫
渴望著美好結局。
林微夏從來沒見過班盛抽煙抽得這樣凶，男生的脊背弓起，咳嗽聲不斷從喉嚨裡冒出來。
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
他們吻了有三分鐘之久。
林微夏想起了新年在銀也山上，男生一臉期許地問能不能陪他找媽媽，她答應了。兩人定了好多約定，說好高考結束後一起打情侶骨釘，大學一起考京北看雪。以後一起養一隻白色的小狗，一起過下一個新年。
班盛倚靠在藍色的卷閘門前，他從褲兜裡摸出煙盒，隨意地磕出一支煙放嘴裡。
林微夏垂下眼，手指揪著裙子的一角，臉上的表情淡淡：
突如其來的美夢
這頓飯怕是吃不成了。
林微夏低著頭，班盛猛然回頭，高大挺拔的身影籠罩下來，侵略的氣息倏然逼近，一張痞壞的臉壓了下來，不由分說地含住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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