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盛臉頰抽動著，似乎在壓著點什麼情緒，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瞥見她凍得發白的臉又閉了閉眼，情緒被他弄了回去。
以為林微夏放了自己鴿子，但轉念倏地想起，林微夏是個路癡。
到後麵，林微夏實在冷得身體有點僵，臉色有點白，就進去點了杯咖啡。
有一些雪水也沾到了他外套上。
林微夏走出去，坐在長椅看著入口處有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
一直在最後，店裡空蕩蕩的，即將打烊了，班盛也沒出現。林微夏把咖啡紙杯丟進了垃圾桶，推開門正要走出去。
她揚起手套踮起腳尖往頭頂用一灑，紛紛揚揚的似羽毛一般的雪落在兩人的頭頂，衣服上。
又等了半個小時，最後景區的管理人員吹口哨催促著她趕緊離開。
結果那輛車唰地一下停在她麵前，車門被打開，走下來一道身材挺拔修長的身形，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林微夏站在路邊，她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在等最後一趟末班車。
“對不起啊。”林微夏一臉歉疚地看著他。
屋頂上堆著幾簇不同形狀的白雪，目光所及之處有細細的白色絨毛落下來，隨即融化在脖頸裡。
店主問她：“小姐，你是在等人嗎？”
“嗯，在等。”林微夏的睫毛顫了一下。
原來是她走錯了。
後麵手機信號直接消失了。
身後有一對剛熱戀的小情侶買了同心結掛在上麵，女生拿出手機對著它哢嚓拍了一張照，笑著說：
“你沒發現自己來錯地方了嗎？”班盛出聲。
“走啦，我們下山去吃飯吧。”
林微夏輕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板著一張臉，語氣有些嚴肅：
班盛垂眼看著眼前的人，林微夏穿著一件呢子大衣，黑色貝雷帽下是一雙剔透帶著笑意的眼睛，紅色的圍巾裹住她的半張臉。
可就是這樣狼狽的林微夏，仍笑著問他，語氣邀功：
班盛伸出手，冰涼的指尖碰到臉頰，又將她眼睫毛的雪擦掉。
林微夏不知道從哪變成一捧白色的雪。
天色越晚，尤其是在山上，氣溫就降得更厲害了。林微夏額頭出了一層汗，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在山上隻有一格信號了，而且因為人多，消息還發不出去。
“這是不是你在京北看的第一場雪？”
於是一路飛速開車趕過來。
班盛去的是林微夏發他的那個地址——真正的清源東路，他在上麵待了半天，耗到手機最後一格電變成空白。
寬闊的空地上，有情侶站在一起拍照，通常都是男生在拍鏡頭中的女生，女生則做出可愛的動作。
一隻寬大的手掌貼了過來，捧過她的後腦勺，男人的手腕有點蹭到她的臉頰，他一碰她，林微夏就有點無所適從。
林微夏因為他的動作顫了一下，然後看見他一向冷酷的臉繃不住，終於笑了一下，聲音無奈似乎夾著若有若無的寵溺，歎息：
山上真的有雪。
林微夏看了一眼，發現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
“傻。”
準確來說是雪水。
“你先閉上眼。”
林微夏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看著他們，暗暗在想，一會兒班盛來了，他們要在雪地拍一張照。
“那你彆等太久哦，天馬上要黑了，景區快關門了，我們也要下班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山上不太安全，可以跟我們一起下去。”店主暖心提醒道。
林微夏點點頭：“好，謝謝，我再等一會兒。”
電光石火一下見，林微夏一下子明白自己搭錯了公交，搭乘的是反向公交。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林微夏在想，他是臨時有事，還是說——後悔了。
“那你不能錯過啊。”
待走進，林微夏看見了挺多遊客在這打開拍照，咖啡屋裡也有情侶留言板，同心鎖之類的區域。
可是沒有。
會不會是班盛發現這些年過去，好像沒有她這個人也可以。
沒多久，不遠處出現一輛黑色的GTR，對方的速度開得很快，猛地一下，像是黑色的幻影一般，猛地衝向林微夏這邊。
一陣凜冽的冷風吹過來，林微夏抖了一下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林微夏失魂落魄地走下山，走到半路剛好遇到景區的工作人員，就順道一起載了她下山。
滾燙的奶咖入喉，身體四肢百骸地開始回暖，林微夏坐在靠近外麵的那側吧台，時不時地透過透明玻璃向外張望著。
到達山腳下後，林微夏打開冷門，被撲來的一陣風打了個顫。
班盛覺得好玩，正想問她賣什麼關子，視線忽地出現一陣雪白。
林微夏茫然抬頭：“啊？”
輪胎卷著石子快速轉動飛到路邊，林微夏以為是路過的車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好好看看。”
林微夏怕班盛來了找不到她，就在咖啡館前麵的長椅上坐著。時間越往後移，雪飄灑得越來越多，遠處的樹葉結滿了透明的冰晶。
剛要走，林微夏拉住他的手臂，想起了什麼：“等等。”
林微夏的腦袋被強行掰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不遠處一棵冬青樹下立著的一塊藍色的路牌，上麵清晰地寫道——清源冬路。
今天一整天，因為這些陰差陽錯，他繞了快大半個京北城。
也有成團的雪粒子劈裡啪啦地砸在她腦袋上，林微夏的臉頰被凍得蒼白，透著紅血絲，鼻子也是紅的，她身上的衣服被雪水淋濕了一點，白色的一點歇落在睫毛上。
林微夏看見班盛，垂下眼：“你來了啊，我等了你好久。”
“嗯，把包給我。”
班盛把手揣回兜裡，衝她開口：“走吧。”
班盛眼睛睇著她，那股痞裡氣勁出來了，也不接招。
京北的巨鹿山分為南北兩座山，兩處地名一樣，咖啡館一樣，景區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林微夏在的這條路有座寺廟。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天色灰下來，開始變得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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