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聽到江落的問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他實在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直白。
他轉回身看向少年,隻見少年那雙毫不掩飾流露著疑惑神情的眼眸,在光線的映襯下居然有那麼一瞬間呈現出一種神秘的灰紫色。
然而這種變化就在張日山愣神之際很快消失,等張日山再看時隻見江落已經離開那處光線,朝著他走近一步。張日山不禁眨了下眼,再次看向江落的雙眼,發現隻是空洞的黑眸,他有些懷疑剛才是自己看錯了。
而此刻的江落則是以為張日山沒有聽清他的問題,他又上前一步直直的看著他複述剛才的問題“你…剛才一路上為什麼那麼看著我?”
說完,江落還垂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發現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這讓他更加疑惑。原本他聽張老倌說今日會領他見佛爺,所以他特意找了件還算得體的衣物,就是不想佛爺不喜,可他沒有見到佛爺,就連張老倌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反而是佛爺的副官帶他來到這裡,一路上還時不時的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依舊是怪異的腔調,張日山心想他就像是剛學會說話的樣子,其實張日山對這個少年是心有芥蒂的,畢竟他自認為是這少年的殺父仇人,也算得上是殺了一次這少年的人。但是既然佛爺讓這少年留下了,那就說明這少年對佛爺有用處,所以他不會表現出來這種芥蒂,但態度也不會像對一般親兵那樣…和善?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
張日山看著略矮他一頭的江落,聲音平淡的說道“想看就看了。”留下這一句話他就轉身離開了,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什麼反應,左右隻是一個怪人。
江落疑惑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等屋門被關上後,江落這才收回目光,也不再想為何他那麼看著自己,轉而想到三日後佛爺挑選親兵的事情,原本平靜無波的內心快速的跳動了兩拍,這意味著他能再次見到佛爺了。
張日山返回城主府向佛爺複命後,換了身便裝就朝著齊鐵嘴的香堂方向走去。
……
時間很快就來到三日後,此時日頭正盛,炙熱的陽光照射在兵馬司訓練場上的每一個人的臉上,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絕大部分身穿軍服的士兵後背衣物早已被汗液浸濕。
在場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江落,他的軍服乾乾爽爽的,甚至沒有一絲褶皺,仿佛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在烈日之下而是在樹蔭旁般。他標準的站姿,眼神看著前方看台上的那個空著的座椅,那是佛爺的位置。
在場的所有士兵都是有資格參與親兵選拔的人,他們已經在這炙熱的天氣下站了半日的軍姿,他們絕大部分是脫離了分崩離析的本家來投奔佛爺的張家人,還有一小部分則是佛爺來到長硰從收編的兵馬裡千挑萬選所選出的人。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與張家人一樣有著強健的體魄並且從小就接受十分嚴格的訓練,基本上都是以一敵十的存在。
這兩年間佛爺已經選兩波親兵,但是由於最開始佛爺剛當上城主,不光這長硰城內有人不服,整個長硰外的勢力也是暗流湧動,所以佛爺用的手段十分狠辣,這也造成了這兩波親兵損失較大,但好在震懾住了絕大數的人。
所以算上這次選拔最後能留下的人,親兵營現在也不過六百人。能進親兵營者無不是以一敵十的好手,並且各有看家的本領傍身,對於他們來說能成為佛爺的親兵也是莫大的榮耀,佛爺給了他們這群失去信仰的張家人重新塑造了一個神明,即使是佛爺一聲令下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這個命令。
而那些不是張家人卻依舊忠誠於佛爺的人,不如說是他們忠誠於國,為了國家,為了民族,他們選擇效忠佛爺,不問過程,殊途同歸,願意同佛爺一起殺日寇、報血仇。
張日山和齊鐵嘴兩人站在這些士兵隊列後的陰涼處,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齊鐵嘴靠在一旁,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問道“佛爺怎麼還沒來,這大熱天的再給人站出毛病來。”說完還吐出一個瓜子皮。
張日山挑眉看著他,有些無語的說道“要是站這麼一會就出事,那還是趁早回家歇著吧,也彆來參軍了,更何況這是親兵的選拔。”
齊鐵嘴不讚同的努努嘴,又呸了口瓜子皮,心裡暗道沒人性啊!姓張的都是沒人性啊!
想他原本隻是一個本本分分的算命先生,誰曾想後來居然結識了這兩個煞神,現在更是被迫上了賊船,想到這齊鐵嘴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唉!”(作者所有人年紀都改了,相遇時間也改了,九門還在組建中。)
張日山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無奈的問道“你這是又怎麼了啊?”
齊鐵嘴瞥了他一眼,直接坐到了地上,朝著前麵扔著瓜子皮,百無聊賴的問道“不是,佛爺到底做什麼去了?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可走了,再者說了你們城主府選親兵,你非拉著我這一個算命的來乾嘛啊?”
張日山神神秘秘地彎下腰,將嘴湊到齊鐵嘴耳邊,在他不解的眼神中陰森森地說道“佛爺可是說了,您啊!可不是一般的算命的,還有您今個兒要是敢走出這兵馬司半步,那吃的可就不是蓮藕燉豬蹄了~吃的是什麼我想您也不想知道。”說完張日山還往齊鐵嘴的耳後吹了口氣。
張日山這一係列的動作讓齊鐵嘴在這大熱天裡硬生生打了個寒顫兒。
張日山見他這反應,頓時彎著腰捂著肚子低聲笑了起來“您這也太不禁嚇了。”
等齊鐵嘴反應過來後,氣的他一張俊臉紅的不行,一雙眼眸瞪得溜圓,當即就從地上抓起一把瓜子皮就往張日山身上揚,張日山見狀連連告饒“誒,我說您也不嫌臟,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禁逗呢……誒,誒,我錯了還不行嗎?你不想知道佛爺做什麼去了嗎?”
聽到這齊鐵嘴才罷手,但還是將自己沾了灰的雙手全都蹭在了張日山的褲子上,斜楞著看他一副無語的表情,假裝冷臉問道“佛爺做什麼去了?”
張日山也不逗他了,低聲說道“佛爺在城主府見了一個人。”然後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了一個“李”字。
齊鐵嘴見狀神情一凜,是半截李!前段時間長硰城新出現的一個狠角兒,佛爺這是已經選好人了啊!
就在齊鐵嘴還要追問什麼時,就聽到身後不遠處的守衛敬禮的聲音“佛爺!”
齊鐵嘴趕緊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兩人轉過身去,正好看見張啟山走了過來。
張日山快步走到佛爺身側“佛爺。”
張啟山輕點了下頭,隨即看向不遠處的齊鐵嘴,然後招了下手,示意他過來,然後就朝著看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