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菊沉默著,默默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裡,她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身為下人,誰又容易?她還羨慕春桃呢。
春桃在喬家雖然不受待見,但衣食無憂,平日都在偏房,不用做什麼事。偶爾傳傳話還有銀子拿。
可自己和蘭芝,拿一點點月例銀子,天天在範家熬著受苦。
大小姐脾氣一向不好,來了範家後更是喜怒不定,時不時甩臉子發脾氣,她和蘭芝經常被罵得頭也不敢抬。
這日子真是一日賽一日的苦。
她正在發呆,忽覺腳上一濕,低頭一看,不遠處洗衣服的春杏正在倒汙水,濺了幾滴過來。
春杏也發現了,嚇得扔了桶急步過來:“對不起初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低著頭乾活,沒留意你在那兒。”
春杏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掏了手帕替她擦拭,滿臉寫著慌亂。
初菊皺眉看著她淩亂的發、憔悴的臉,露出的那雙手也紅腫得跟蘿卜似的。她忽然記起,兩人也算是在趙家一同長大的。
兩人小時候一起捉迷藏的事猶在腦海。
莫名的,初菊心裡一軟,擺了擺手:“沒事,去乾活吧。”
後來初菊與蘭芝說了這樁事,有些感歎:“春杏確實可憐,當日那事,也不全然怪她,是大小姐她……”
蘭芝嚇了一跳,用力去捂她的嘴:“你瞎說什麼呢?這話可不興說,你難道不怕被發賣了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初菊低下了頭。
她心裡清楚蘭芝說的沒錯,像她們這樣的下人,如同一隻螞蟻一般,能被隨意揉搓碾碎,扔在外麵連個收屍的都不會有的。
此後的幾天,初菊被催促著每日在驛站等回信,可每次去,都落了空。趙雲舒的脾氣也越發大,懷孕的反應加上失望,讓她總是麵目扭曲。
一直到了第七日,總算是盼到了範以安的來信。
趙雲舒興奮地急急打開,裡麵卻隻有短短幾行字:信已收到,但學業甚重無法回去,保重。
趙雲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又檢查了一遍信封,可裡麵除了這張紙空無一物。
她雙眼通紅,把這張紙用力地拍在了桌上。
她實在不懂,夫君為啥如此冷漠,不回就罷,連句暖心的話也不說。全然跟陌生人一樣。
一旁的初菊不明就裡:“大小姐,姑爺何時回?要我去驛站候著嗎?”
這句話一下子刺到了趙雲舒,她指著房門吼了起來:“出去,給我滾出去!”
初菊嚇了一跳,慌亂退了出去,不敢再提一字。
趙雲舒哭了小半夜,她又氣又怨,自己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來範家,懷了身子本也難受,可夫君竟不聞不問,狀如陌生人一般,實在可氣。
然後她又想到了春桃傳來的那些消息,還有範以安誇趙雲禾的場景,心裡的仇恨愈發強烈。那些怨氣全都集於胸腔,無從發泄。
憤恨之下,她心底生起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