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主意還是他出的,他就愧疚不已。
但是顧慮到家裡老母親的醫藥費和小妹的嫁妝,他隻能昧著良心幫蔣清曲乾活。
像他們這種低賤之人能顧好自己的小家已屬不易,彆的就算想顧也是有心無力。
——
暮山來到祠堂,把燈台香蠟全部熄滅,再把燈油灑滿屋子。
原本祠堂裡就滿是燈油味,就算聞到了濃厚的味道也會覺得隻是今天是大日子,燈台太多罷了。
等下夏蓮衣在昏暗中看不清就會去點燈火,到時候火焰會把整間屋子和埋藏在這兒的刺客吞滅。
當然也會包括她。
暮山麻木地撒著燈油,逼迫自己不去可憐那個小丫鬟。
直到來到一個隱蔽的角落,燈油撒完了。
原本是夠量的,但是剛剛被撞到灑了一點出去。
暮山看著這片乾爽的地方,眼睛一亮,他覺得這是天意。
到時候,主子問起,他也有適當的理由。
他拿來鐵鍬在這隱秘的角落開了一個隻夠瘦弱小女孩爬出的洞口,搬了張桌子虛掩著。
生路已有,能不能找到就看那個小丫鬟的造化了。
——
夏蓮衣清點完祭品,想要回去向魏懷琛彙報。
沒想到,快到院子時,一陣強光閃過她眼。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是金屬折射的光芒——刀!
當年抄家時,陽光下全是這種刺眼奪命的顏色。
她大氣不敢出,躲在假山後,就看見一群黑衣人在院子裡站著。
為首的魏懷琛一雙眼睛滿是戾氣,透著危險氣息。
他冷冷開口,語氣嗜血:“務必把蔣清曲的人頭給本王帶回來!”
夏蓮衣被嚇得腿軟靠在假山上,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這些日子與蔣清曲在一起的日子。
她過的苦日子太久,久到她早已經不適應彆人的一絲絲恩惠。
彆人對她一點好,她便想要湧泉相報。
情急之下,她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去告訴蔣清曲。
她不想他死!
黑衣人走後,她見四下無人偷偷溜回了祠堂,看見蔣清曲在擺弄一把銅鎖。
蔣清曲發現她過來,把鎖收了起來。
夏蓮衣驚慌過甚,沒察覺他眼裡的心虛。
她跑得急,上氣不接下氣:“世子,您快走吧,王爺……王爺要派人刺殺您啊。”
蔣清曲驚訝,瞳孔微微一顫。
夏蓮衣以為他是驚訝於有人刺殺他這件事,其實不是。
蔣清曲現在內心十分複雜,他沒想到這個小丫鬟居然會來向自己通風報信。
如果他死了不就沒人會威脅到她的生命了嗎?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
蔣清曲聲音有些不穩,夏蓮衣隻當他是害怕。
“世子對奴婢有大恩。”她的目光清澈無塵、絲毫沒有任何世間的汙垢殘留。
蔣清曲的眉頭微蹙,神情幾番變換,整張臉都呈現出難以辨彆的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