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不過是山間的一間野棧,看看這屋設瓦沿都是極為簡陋的風格,哪裡比得上會仙酒樓的天字號雅間?
並且,這麼個地方,住一晚居然也要一百兩銀子?
“客官,一共一百二十兩!”夥計攤開手掌伸到他們麵前,再一次笑嗬嗬地重複道。
“且慢,這……客房,我不住了。”柳雲則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揮了揮手道。
“那,這二十兩酒錢?”夥計又問。
二十兩?江意樺沉默了,隻聽到柳雲則用不可置信的聲音問,
“不對吧?即便是在京城,這中山鬆醪酒也斷不是這個價格吧?”
“客官,上品的中山鬆醪酒,再加上小店獨家珍藏的透影青瓷盞,是這個價,沒錯!”
江意樺的臉色沉了下來,遇到黑店了……
果然,她應該按照地圖上的標誌再跑二十裡,要不是看見這個畫師在作畫,她也不會停下來觀賞,栽在黑店裡。
江意樺一邊憤憤地想,一邊掃了掃外麵徹底暗了下來的天色,思考現在再徹夜走這樣的山路的可能性。
江意樺正埋頭思索間,旁邊的柳雲則忽然用手指戳了戳她,以微不可聞地聲音問了句,“你有銀子嗎?”
“……”
江意樺用沉默回答了他。
“你們沒錢?!”客棧夥計的聲音又大了幾分。
江意樺連夜出逃,根本沒帶什麼金銀首飾,臨走時也隻帶來了些碎銀在身上,哪裡有這麼多銀子!
哎,再看看這畫師,都淪落到沿途賣畫的地步了,估計也沒什麼銀兩……
正在江意樺痛苦地思考時,柳雲則伸手從衣袖裡取出僅有的銀錢擺在桌上,又掀開空蕩蕩的衣袖示意道,
“店家,我一個兩袖清風的讀書人,這沿途賣畫求生,哪來這麼多銀兩!”
聽到他的話,夥計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猛地轉過頭來,一雙眼睛銳利地盯著江意樺,“這位姑娘,看你的打扮應該也不是尋常門第,他沒有,你總該是有的吧?”
“您這樣的門第,怎麼會吝嗇這點銀子呢?”他又道。
江意樺覺得她真的是出逃不利,隻好伸手從荷包中取出碎銀,肉痛地放在桌上,“隻有這些,即便是在京城裡,買一壺中山鬆醪酒也足夠了!”
“這可不夠!”
夥計的臉色瞬間變了,隻聽“咻”地一聲口哨穿透了黑夜,江意樺和柳雲則便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群壯漢團團圍了起來。
“還以為是個豪客,沒想到連這點銀兩都付不起——”
夥計的話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剩下的話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因為,他感受到一把冰涼的利刃無聲無息地貼在了他溫熱的脖頸上。
江意樺從江府出來後,那把匕首就一直被她藏在袖中,直到剛才,她趁著夥計說話之際,拔出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頸。
江府是將門,大哥跟在父親身邊鎮守邊關,她與宋潯年歲相近,自小便與他一同習武,也是因此,母親怕她沒個女兒家的模樣,才格外重視對她的禮儀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