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先前審問戲這裡,我們覺得拍的太常規了一點,討論過好幾次。”
蔣麓抽出前幾份分鏡圖,蘇沉會意坐下,拿過一根鉛筆圈點畫麵中過於空曠的部分。
“先前討論的結果好像是多弄一些刑具,把畫麵切割出前中後景。”
“我想出一個更妙的點子。”蔣麓的眼睛亮而有神:“雙麵鏡。”
蘇沉怔了一下,即刻點頭表示讚同。
“我們可以把鏡子放在這個位置,”他支起身,用紅色鉛筆畫了個圈,用箭頭標出轉動軸。
“審問時你有正反打的鏡頭,鏡子同時映出每個人在明處和暗處的不同表情,可以讓讀者猜正派和反派裡是否同時存在內奸。”
他們來到審訊室裡,示意道具師加裝舊時代風格的旋轉鏡。
為了建立邏輯,蘇沉示意他們把大照燈搬來,以改造成強光刑訊的加強版。
屆時,刑訊逼供的人翹著長靴坐在暗處的皮椅裡,鏡麵旋轉時有刺眼強光來回照射,旋轉時光線如同閃爍刺激,以高溫強光裡不斷瓦解人的意誌。
道具師本來腹誹一句沉哥你很有刑訊天分啊,轉念一想,不對啊,被刑訊的不是您自個兒嘛。
您對自己也是真能下得了手……
此刻蘇沉穿了件白襯衫,雙手後縛著坐在審訊椅上,由蔣麓手執燈罩將強光打在他的臉上。
青年仰著頭,脖頸修長,鎖骨微露。
過度光亮刺過來的一瞬間,他眸子微眯,露出心甘情願的苦笑。
他演叛逆一麵時,會把人內心的嗜血**都勾起來。
太純淨的人如果流露出痛苦一麵,會是什麼樣子?
失控的時候,眼淚都流到嘴裡,痛到整個人想蜷縮起來,又被枷鎖控製著緊緊繃著身體……
血痕會汩汩從傷痕裡洇出來,如幽深黑暗裡綻放的玫瑰花。
蔣麓把燈罩搖過來,過一會又晃過去,此刻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
青年堪稱馴服的自縛在椅子上,處於入戲和清醒之間的半遊離狀態。
可越是如此,橙紅或冷白的光撲在他的臉上,映得睫毛都在微微泛光。
蘇沉眯著眼睛,問道:“不是說模擬刑訊嗎,怎麼沒凶起來。”
是沒法凶。
而且心裡湧起些邪念,想對你多做些什麼。
蔣麓把強照燈移開,過去給他鬆綁。
“對視力不好,不玩了。”
蘇沉乖乖
翹著手讓他解繩結,半晌道:“我偷偷給你投了一票。”
蔣麓正胡思亂想著,沒有立刻聽清他在說什麼,有點茫然地應了一聲。
“微博有個國民男友的排名,”蘇沉眨眨眼,像是在獎勵他對自己的溫柔體貼,也可能是在討要獎勵:“我用大號給你投票了。”
蔣麓這才反應過來蘇沉在說什麼,快速拿起手機打開微博。
評論轉發長期有幾十萬條,他很少點開。
一搜關鍵詞,活動截止還有六個小時,自己的頭像已經被投到第一名。
他呆了下,緊接著看見蘇沉排到第三。
蔣麓炸毛:“憑什麼我第一你第三!咱們得並列第一!”
蘇沉湊過去看,瞧見一個叫霍刃的排在第二,長得確實很好看。
微博熱搜居高不下,但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們知道粉絲會爭論或歡呼,知道更多的人在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給出友好或充滿譏諷的評價。
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快樂的談戀愛。
快樂到像是過去十幾年裡的相處細節都變成珍藏滿滿的糖,如今每次碰觸對方的愛意時都心滿意足。
也就夠了。
電影開機儀式定在2017年的1月1日,預計拍攝時間約9個月。
電視劇和電影開機儀式的祭品有所不同,倒是老道士生意紅火得很。
這位道師是卜老爺子的禦用開光師傅,從《重光夜》第一部一直接活兒到現在,因為主持過幾部電影前後大紅大紫拿了獎,更被人信奉靈得很。
隻是這一次,從團隊到場地,一切都變了。
他們再也不是立足於渚遷,導演熟悉的劇本,與認識的所有老演員一起合作。
像是重新站在起點,以老玩家的姿態,再一次找贏的感覺。
蔣麓持香三拜,敬香之後朝天地敬了一杯酒。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蘇沉,以及蘇沉身後凝神肅立的數百人。
蘇沉上前一步,以唯一主演的身份沉默敬香。
道士唱和著良辰吉日的吉利話,香爐裡青煙直上,直衝日光。
兩人並肩看著神像,再度鞠躬。
我們不屬於校園,不屬於娛樂圈,也不屬於任何熱鬨的圈子。
隻有我們兩人,共享著同一片精神領域,即將打開期間新一扇的大門,去看更廣闊的天空。
此刻,人群後有小孩驚叫一聲。
“你們看,天上有大雁。”
成片鴻雁在雲間飛過,許久後消失在天色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