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霎時蒼白,雙唇血色消失殆儘,原先冷漠的模樣煙消雲散。
裴盛回過神來,他看著此時被綁起來的納蘭長德,心下不安和焦躁湧起,但他麵上卻強撐著不顯現出來。他冷聲道:“我何時說過要殺納蘭長德?放開她,合作作廢。”
先前他跟納蘭雲鳴的合作之時,可沒說過要殺納蘭長德。
納蘭雲鳴想要納蘭長德消失,而他恰好想要納蘭長德。他在京郊有個私宅,他本意隻是想把納蘭長德綁到那裡,折磨她幾日罷了。
殺納蘭長德,從來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他亦從未想過要殺她。
“裴君,現在納蘭長德已經在我們手上,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權利嗎?”
蒙麵刺客嗤笑,她捏著納蘭長德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隨後嘖嘖道:“這二殿下倒是細皮嫩肉的,隻可惜要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納蘭長德冷眼看著裴盛跟那蒙麵刺客,麵上儘是譏諷神情。
她眉目冷漠,似是不將一切放在眼裡。然而她越是無甚反應,卻似是愈發激起那蒙麵刺客的施虐癮。她們這種刀尖舔血的刺客,不過都是權貴的棋子,隨時都會死掉。
這還是頭回活捉到位金枝玉葉的皇女,她自然不想要納蘭長德好過。
“我見先前你們纏纏綿綿,頗有情誼,好不讓人羨豔。”
蒙麵刺客抽出彆在腰間的匕首,那匕首極為鋒利,幾乎是封喉不見血。蒙麵刺客將拿匕首丟到裴盛的手心,惡劣地笑道:“不如裴君,你親自捅二殿下一刀,如何?”
那匕首被硬塞到裴盛的手裡,裴盛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麵上強裝鎮定道:“你們難道就不怕我告訴你們主子,項上人頭不保?”
“可笑。”
蒙麵刺客譏笑道:“裴君以為,若沒有主上的命令,我們豈會對二殿下動手?”
裴盛的心跳仿佛驟然停滯。
原來他所以為的合作,隻是他單方麵被納蘭雲鳴當做棋子利用。
蒙麵刺客見裴盛遲遲不動手,似是有些不耐煩:“裴君若是狠不下心,那便我親自來。我見這二殿下皮囊不錯,不如就先把她的臉給割下來。嘖嘖,那雙眼珠子我也甚為喜愛,倒是可以剜下來當彈丸……”
“裴君你覺得如何?”
裴盛眼睜睜地看著那蒙麵刺客朝著納蘭長德走去,他仿佛窒息般戰栗。
匕首刀刃閃爍著冰冷的光,將裴盛完完全全地映襯在其中。此刻的他仿佛是個瘋子般,他瘋狂且固執地想要阻止那刺客朝著納蘭長德而去的步伐,然而身後卻被人禁錮,死死地攔住。
透過那刀背,裴盛隻看到一個醜陋而又可憎的家夥。那是他。
衣裳淩亂甚至連發冠都歪了,他向來極為注重自己儀表,絲塵埃不染。而此刻他卻感覺自己的心被掏空了般,沒有任何能夠顧得上。
是他自己將納蘭長德送到敵人手中。
是他親手將納蘭長德陷入險境。
是他……
可是他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啊。
他隻是想要納蘭長德對他好點,他隻是憎惡納蘭長德待他不冷不熱,卻又對何璟年溫聲,他隻是恨納蘭長德為何不愛他,恨為何是他先動心。
恨自己為何在先前武神遊神大典,便對她上了心。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傷害她。
“不——”
他喉嚨中似是有千言萬語,但此時此刻卻無法言說,隻覺胸中腥意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