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說他的選擇,他選擇了什麼。
雖然煉出來的分身有些叛逆,但雲徙並沒有惱怒,在原地打坐回複氣力。
血淵遠處走過來一個身影。
雲徙看到了孔若,尊稱,“峰主。”
他站住示意,“還叫什麼峰主,該叫師兄了。”
雲徙聞言愣住。
“你既然已修煉完畢,那就跟我來吧。”
雲徙起身跟去。
兩人同道,孔若搖著扇子,“快些走,這兒血氣太重,我不舒服。”他輕輕扇動了一下,雲徙隻感覺腳下相當輕快,平日十步要走的,現在一步就到。
而且每一步都在攀高,遠離血淵。
“你可知自己在這血淵裡待了多久?”
“三天?”
“三天?”孔若含笑搖頭,“已經快十個月了,小師弟。”
“小師弟……”雲徙仍然如墜夢中,“仙尊還沒有收我為徒。”
“你以為我為何來接你?”孔若轉而說道,“你在金丹大會上的事跡我已聽聞,你竟殺了明帝之子,難道不怕帝君降罪於你?”
“曾有位師姐告訴我,不能一味隱忍,要拔劍平心氣……隻是想到也許不能在風息山上待,心中才感到有些難過。”
孔若看他一眼,“放心,有師尊在,她不會坐視不理,離開風息這事兒,除非你自己願意或者犯下十惡不赦的罪行。”
“仙尊……真的要收我?”雲徙仍然無法相信。
“小師弟,”孔若說道,“你拜入師門我也阻攔過,隻是師尊執意,你也諒解,你若修不到金丹,那師尊可能打個盹,她的徒弟就沒了,收來何用?弟子隕落會讓師尊受到影響,所以修真者不會輕易收徒。你想想師尊若不是真心收你,又為何賜名。”
等孔若說完,已經差不多出了血淵,來到仙靈山上。
這地兒他很熟了,隻是飛落的居所他隻在將近十年前來過,景舊人新,他已非稚子。
步入屋內,雲朝昭正坐著,表情很端淨,上下打量雲徙後說道,“沒能想不到二十年,你就修到了金丹。”
何止金丹,他都已經金丹中期了。
孔若指著一邊的敬師茶,“喏,敬師茶都準備好了,還不去拿來。”
雲徙感覺孔若方才施展的法術也許還有效,他腳下飄飄的走到了小桌前,那裡擺放著一盞清茶,茶水清香味遠,聞之神清。
他端起了茶,然後望向了雲朝昭,她黑黝的眼落在他身上,嘴角含著笑容,十分疏懶悠閒地說,“怎麼,這是改變主意了?”
“沒有。”他立刻說。
“那就是記恨我將你打落血淵,不想當我的徒弟了?”
“不是。”雲徙急著反駁上前兩步,手中的清茶隨著他的身形晃了起來,他連忙穩住,深怕這杯敬師茶灑落,看著茶水重新平靜下來,他心中也清明了,一字一句十分清楚地說,“我要當仙尊的徒弟。”
一旁的孔若打開扇子遮住臉上笑,“師尊還是重新考慮一下吧,我見他左右言他,意誌不定,總不能收了不收,是不是考量的還不夠?”
“我隻是到現在還不能相信,不是意誌不定。”
“好了,孔若,說好了就試探到這裡。”雲朝昭揉著額角頗為頭痛。
孔若目露遺憾。
雲朝昭朝著他伸出一隻手,“給我罷,彆再端著了。”
雲徙見過彆人的拜師禮,心裡怦然一跳,毫無介懷的要跪下敬茶。
隻是他發現自己跪不下來。
“念你體質特殊,就不用跪我了。”
雲朝昭知道他不能跪人,也不勉強他。
他倒也沒有反駁,隻是雙手遞上,“師尊,請用茶。”
——這個動作在夢裡演示過無數次,可是從沒有哪次如此真實。
這是真的嗎?還是他根本沒有醒?
想著眼前的一切竟然模糊起來。
“嗯。”她應了一聲,想要接過茶,卻看到茶麵一圈圈的蕩漾著。
這是?
雲朝昭抬望隻見自己要收為弟子的徒兒無知無覺的落著淚。
她怔住,這種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處事圓滑的三徒弟。
而孔若隻是意味深長地笑笑,搖著扇子走出門去,“這種場麵我可不好在場啊,師尊,先告辭了。”
她目送三徒弟離去,就知道關鍵時候是靠不住他的……
佯裝沒看見,雲朝昭安之若素的接過他奉上的茶,隻是在沾到唇邊停住,她想起這茶是加了料的。
一滴淚。
罷了。
她一飲而儘。
然後將杯底朝他,“喝完了,之後我會廣而書之,天下人都會知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這不是夢……對嗎?”
“不是。”雲朝昭有些哭笑不得。
“師尊沒不要我?”
“嗯,沒不要你。”她說完補充,“但你要是還哭,我就真不要你了。”
“無意在仙尊麵前失態。”雲徙立刻把頭抬起來,一張臉似美玉無瑕,仿若洗過纖塵的深山泊子清澈明媚,在陽光下瀲灩動人。
“該叫師尊了。”
雲徙乖乖喊道,“師尊。”
雲朝昭輕點了一下頭,隨後撇開眼,雙指一並,使出劍氣在手掌心裡劃了一道傷口。
雲徙瞳孔倏然彌合緊縮。
“彆害怕。”她誤會,於是安慰道,“這是贈予你的,伸出手來。”她將手麵放在上麵,鮮血落在他的掌心,滾燙的血液裡蘊含至純清熱的靈力一齊沒入,順著經脈流轉,最後在某處悄然不動,雖降低了他躁動,但卻留下一把尾勾,將他的心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