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太過瞧得起我了,若是烈虎將軍當真要反,我一個小女子,根本沒有任何質子的作用。”
那人聞言苦笑,“將軍要反?到底是將軍要反,還是朝堂上那些人逼著他反?”
步桐聞言心內一陣,突然覺得自己總覺得不對勁的那個地方,距離已經很近了,猛地起身嚇了對麵人一跳,“我要見列戰虎!”
對麵的人也跟著起身,麵露不悅,“你這個小丫頭到底是哪家府上的?怎的這般無禮,竟然直呼我家將軍大名。”
步桐“哼”了一聲,抬眼斜著他,
“名字取來莫不就是許人喊得嗎?我倒以為軍中多為忠直之人,沒想到也儘學了些朝廷中的迂腐阿諛之氣。”
對麵的人氣急,未待講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豪氣爽朗的笑聲,“京中貴女中,竟還有這般談吐之人,迂腐阿諛之氣,倒也還不算濃厚深重。”
步桐看著一高大的男人掀開營帳走進,約莫近四十的模樣,卻是腳步生風、震地有聲,聲如洪鐘、如雷入耳,目光如炬、眉目濃重,好一個威風凜凜的烈虎將軍!
大將風采,原是如此!
步桐微微俯下身子,“見過列將軍。”
列戰虎看著旁邊怒氣衝衝的將領,
“左岸,莫要這般。”
步桐笑嘻嘻地看著左岸,“原來你叫左岸,我記下了。”
回頭一定告訴湯玄霖和兄長,定然好好收拾你。
左岸聞言隻是白了步桐一眼,隨即退到一旁去了,列戰虎饒有興趣地看著步桐,“方才說要見我?可有何事?”
步桐抬頭看著他剛毅的眉眼,突然覺得步易陽的話也不是一點都不可信,這位將軍,從氣度上來看,實則不是個佞臣反賊的模樣,不過人都是有兩麵性的,步桐有些猶豫自己是否真能看得明白,
“烈將軍,我隻是想找您聊聊,赫赫威名、萬民敬仰的烈虎將軍,為何如今大軍圍城,勢有生屠京都城的意味?”
“胡言亂語!”左岸從旁按住劍柄上前,被列戰虎攔下,反倒是笑出聲來看著步桐,
“京都城中,怕是連尋常百姓都這麼認為,她不過是當麵說出罷了,又有何妨?”
步桐看著他一派坦蕩的模樣,
“將軍談吐,實乃坦蕩之人,可為何如此糊塗?”
列戰虎似乎是有些悵然的模樣,上前坐下,“你個小丫頭倒是說來聽聽,我如何糊塗?”
步桐深呼吸了一口氣,索性賭一把列戰虎並不是傳言中的那般妄圖顛覆朝綱,
“將軍一世清名,如今陛下抱恙,朝中勢力分割,最是需要將軍從旁勤王之時,可將軍卻據占一方遲遲不回,陛下十二道金令聖令,將軍視而不見,如今大軍駐紮在城外仍舊不回,莫不是當真要反?京都城內十萬百姓,一旦戰事起受損最大的莫不是他們?況且,京都城內防衛已然加強,北國公調兵待歸,如此孤注一擲必不是上選。”
列戰虎眼裡微微帶笑,卻偏偏是一種堅定又悲切的模樣,如同殘風裡烈烈掙紮的半株紅柳,冷靜又壯烈地等待著被風折斷。
左岸突然也不說話了,模樣複雜地看著步桐,頗多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的欲言又止模樣。
步桐在列戰虎對麵坐下,言辭懇切,
“兄長看人,從不會失準,他說將軍為人,斷不會輕易做此等大逆之事。”
列戰虎看著步桐雖然有些汙漬但仍舊眉目如畫的麵龐,尋思片刻便脫口而出,“姑娘可是步易陽的胞妹?”
左岸錯愕,“什麼?步將軍的妹妹?”
步桐起身,重新行了個女兒禮,“小女步桐,見過烈虎將軍,左岸大哥。”
方才忘了兄長可是這“烈虎將軍”的左膀右臂,必定還是有些顏麵的,何況如今步桐見到了這位傳言中的大將,總覺得上一世從一開始,似乎便是落進了一個奇怪的認知,一個大眾都普遍認為是對的便就是對的的奇怪理論。
世人皆言道謠言猛於虎,可一旦謠言盛行到某一種程度,所有人便會認為,那是對的。
列戰虎看著步桐哈哈大笑,
“果然,易陽家的人才會有如此豁達和膽識。”
步桐緊皺著眉頭,“桐兒的話,將軍可信,若此發展下去,將軍英明不保,京都城內生靈塗炭,不如眼下將軍力挽狂瀾,一切尚來得及。”
列戰虎抬眼看著步桐,突然輕輕歎了口氣,
“桐兒,若我說,從未收到陛下的任何一封軍令,前方大軍糧草斷供三月,迫於無奈這才班師求生,你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