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易陽知道步桐這個安排是最為妥帖的,突然有些悵然,“到底你是個方才成年的女孩子,本不該把你牽扯進這些事來的。”
步桐笑得輕鬆,
“除卻自古以來的男女身份桎梏,男女又有何異呢?”
步易陽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桐兒今年……倒是變化挺大的,有些不像你了。”
步桐心裡一驚,“哪裡不同了?”
步易陽歪著腦袋想著,“說不上來哪裡不像你,隻是覺得從前的桐兒雖然野得很,但是單純簡單,心思不深,如今的桐兒,竟然有時候讓我覺得看不懂你。”
步桐低頭苦笑一下,“妹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家門覆滅,眾叛親離,潦草一生,醒來後慶幸又害怕,慶幸那是一場夢,害怕夢裡的一切再次重演……”
步易陽起身,難得溫柔地把步桐攬進懷裡,“桐兒不怕,夢裡的事做不得數的,有哥哥在,南國公府不會有事,你也會平安順遂一世。”
春桃抱著盒子過來,“小姐,準備好了,咱們可以出發啦。”
看著兩人話音戛然而止,“這、這是怎麼了?”
步桐掙脫開,穩穩地行了個禮,
“妹妹這便去了,兄長莫要擔憂。”
該來的總會來的,上一世的惡人,斷也不會突然變好的。
皇宮內外守衛嚴密了許多,常嬤嬤帶著步桐進了皇後宮中,等候拜見的時候,突然開口,“姑娘,人心不濟,須得懂得權衡,切莫被人牽著走。”
步桐輕輕笑著,
“多謝嬤嬤指點,過府數月,精心教導,是學生不才,辜負了嬤嬤的一番用心。”
常嬤嬤今日便是回宮的,低頭行禮,“奴才何德何能,敢自居小姐的老師,小姐胸懷寬廣,體恤下人,是我們這些人的福氣,隻是小姐生在貴門,終不得隨心所欲,還是小心些好。”
步桐跟著行了個禮,“桐兒記得了,嬤嬤教的道理,桐兒都記得,隻是生在貴家,總有必須要做的事,無奈罷了。”
話至如此,常嬤嬤便退下去了,皇後身邊的女官來請步桐,步桐示意春桃抱著盒子跟自己進去,皇後似乎正是在梳妝,眼看著日頭下去了,倒也不知道此時梳妝打扮是為何,步桐笑著上前,
“桐兒見過皇後娘娘,當真是巧了,娘娘在梳妝,桐兒帶來了前些時日從娘娘這帶走的釵鐶,稍作添改,不知道合不合娘娘心意,娘娘可願一試?”
皇後笑得開懷,“今日晨起還同旁側念叨桐兒何時做好釵環呢,如今你便過來了,快拿來予我瞧瞧。”
春桃上前把東西遞給女官,女官恭敬接過,轉身去呈給皇後看,皇後拿起一隻發釵,平常無奇的模樣,雙手捂住細看,驚喜地笑出了聲,“桐兒果然巧手,快坐,來人啊,給看茶。”
茶過半尋,皇後熱情地邀請步桐一起用晚膳,步桐一麵開心地應下,一邊故作言他,
“早就想來娘娘處用膳了,今日終於尋得機會,桐兒很是羨慕長姐,日日在娘娘處聽從教導。”
皇後的臉色微動,步桐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繼續說著,
“說起來,桐兒也有兩月未見長姐了,今日可是要一起用膳?”
皇後笑笑點頭,回頭吩咐著身後的女官,“去喊步榆過來。”
步桐起身,
“還請娘娘容桐兒離開片刻去給姨母請安。”
皇後點頭,“既已入宮,那邊應該的,你去罷。”
步桐這方行禮退出來,再通往貴妃宮裡的路上,步桐遇到了很多步履匆匆的宮人和侍官,險些撞倒步桐,在與大地密切接觸前,一個熟悉的懷抱把自己攬起來,步桐在春桃的驚呼聲中笑嘻嘻地喊著,
“玄霖,你怎麼在這裡?”
湯玄霖不似平日裡的暗色打扮,身著赤色金文飛魚服,烏發高束,黑紗紫金帽,腰佩繡春刀,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旁側宮人瑟瑟發抖地跪下,“督主大人饒命。”
湯玄霖揮揮手,身後便有人將她拖走了,這才開口。
“宮裡留不得她了。”
其實不需要他這樣小心解釋,步桐從來都不是聖母心的白蓮花,自然知道很多事上必須要狠心,否則後患無窮。
步桐不願繼續這個話題,笑著問道,
“今日這是怎麼了?大家仿佛都很緊張。”
湯玄霖點頭低聲,“陛下見到了列將軍得知實情,眼下正是大怒,下令查抄鎮國公府,就連兵部的孫青山,也一同罷職查處,正招我入宮回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