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易陽的眼神迅速橫過來,“本來就是你的疏忽,若是傷到桐兒,湯玄霖你打算如何給我們南國公府交代。”
高傲如湯玄霖,聽了這話深深地低頭給步易陽行禮問罪,步桐撅嘴拉他起身,插腰瞪著步易陽,
“兄長莫要咄咄逼人,誰又能料到有人敢不懼死地偷襲這滿是痘疫病人的營地。”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步易陽“哼”了一聲轉過去不理人了,左岸撐著迷迷糊糊的身體湊過去開解著,雲放則按著那個侍衛隊長問話,這時侯暈倒的忍冬醒了,看到眼前的這些人自知回天無望,索性惡狠狠地瞪著湯玄霖放狠話,
“湯玄霖,你憑什麼這麼狂?都是低賤出身,你這甚至還不如我呢?憑什麼你就靠著四皇子的舉薦,輕而易舉做了東廠的主人、錦衣衛的督主,你有什麼資格?!”
步桐不願聽這瘋狗亂咬,擺擺手拉著湯玄霖往回走,
“你剛剛退燒不久又接連奔波,快去歇下罷,我讓醫官再給你熱碗藥。”
湯玄霖沒有說話,甚至說今晚有些寡言,乖乖跟著步桐回到營帳,剛進門,湯玄霖那張本該不可一世的臉滿是懊悔,
“我該想到的,那些人敢將痘疫散播出來,自然要拚死銷毀證據,是我大意,沒有保護好你。”
步桐伸手抱著他冰涼的臉,柔聲說著,“玄霖,你沒有錯,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你也是個普通人,再說……”
步桐起身原地轉了一圈,
“再說我好好的站在你麵前嘛,你看,連根頭發都沒有少。”
湯玄霖這才把步桐緊緊地攬在懷裡,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桐兒,我看到你連發兩支信號便知道出了大事,趕來的路上手都是抖的,我想著,若是你出了事……”
“我不會有事的,”步桐把臉埋進他的衣服裡,“我還沒有看到那些人的下場,斷不會讓自己出事。”
安置下湯玄霖,步桐看著他連睡熟都緊皺的眉頭,忍不住伸手去撫平,試了幾下卻無果,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這麼一折騰已然是拂曉了,外麵原本亂糟糟的地方隻剩下幾個人圍著大鍋不知道在煮什麼,步桐打著嗬欠上前,
“你們在做什麼?”
步易陽停下劈柴的手回頭,“我還以為你不出來了呢。”
旁側的幾個人紛紛移開目光假裝自己不存在……
步桐在雲放旁邊坐下,“兄長莫要說風涼話了,玄霖病了,白日裡還在發燒呢。”
“你倒是心疼他,”步易陽哼唧了一下,繼續回頭去劈柴,問著正拿了勺子在鍋裡攪著的雲放,“阿放,這些夠嗎?”
雲放坐回來看看,“夠了。”
稍遠一點坐在樹下的左岸抱著腦袋眼巴巴看著大鍋,“雲統領,什麼時候能好啊?”
步桐詫異的看著左岸旁側斜靠在樹乾上的黑衣鬥篷,“是朱雀嗎?”
黑衣鬥篷起身行禮,“步小姐。”
動作帶起的塵土撲在了左岸臉上,左岸伸手在臉前呼扇著,“我的天,你不必這般客氣的,阿桐又不是那些瞎講究什麼規矩體統的人。”
朱雀靠回去,嘴裡擠出幾個字,“尊敬,與規矩無關。”
左岸嘴角抽
動了幾下說不出話來,步桐尷尬地笑笑,這時候一陣香味傳進鼻子裡,是久違的米香,
“雲大哥是在做米粥嗎?”
雲放聽到這個稱呼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隨即轉頭笑笑,
“對,忙活了大半夜眼瞧著天都要亮了,做點粥給大家暖暖身子。”
步桐點頭,連誇雲放能乾,無事轉頭看著附近的情況,醫官們聚集在附近挑揀著等下要用的藥材,而遠處,一幫衣著打扮同錦衣衛有些許不同的人正在換防。
“那些是何人?”步桐疑惑。
步易陽擦乾淨手上的木屑轉過來,“玄霖派來的人,說是錦衣衛的翹楚,過來專門看管人證的。”
這聲“玄霖”從步易陽口中說出,步桐哆嗦了一下,雲放也哆嗦了一下,一旁的左岸也哆嗦了一下,朱雀默默移開視線……
步桐無奈扶額,再看一眼那些人,湯玄霖的殺手營,這麼快就初具規模了。
……
又過了幾日,病人們的情況徹底穩定,步桐交待過醫官們之後便回了南國公府,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步易陽突然鑽進了步桐的馬車,
“桐兒,等下回府,你便直接去母親院中。”
“為何?”步桐不解。
步易陽愁眉苦臉地坐下,“還能為何?咱們外出這麼久還攪進此般凶險之事,父親肯定是要大怒的啊,你難道想要新年之前都在家抄書關禁閉嗎?”
說的有理,步桐追問,“那兄長呢?”
步易陽笑得憨氣,撓撓頭無所謂的模樣,“總得有個人讓父親撒撒氣,最多再挨一腳,我沒所謂的。”
步桐拱手,“多謝兄長關愛,大恩大德,小妹沒齒難忘。”
步易陽的眼皮跳動了一下,笑容慢慢消失,“父親不至於要了我的命罷,你說的,有些駭人。”
馬車這方停下,步桐拎起裙子便跳下馬車,正待飛奔到戚夫人院中之時,腳下突然僵住,步易陽緊跟著跳下來,“還不快走起,你在這墨跡什……”
兩人默默咽下唾沫,規規矩矩行禮,
“見過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