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去斷不準胡言,小姐的屋子隻許身邊的大丫頭和醫官進出。”
步桐耐著性子被抬進屋子,看著四周沒了外人,這邊悠悠然地支起身子,咂咂嘴道,
“母親,我餓了。”
滿屋愕然,步易陽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桐兒,你沒事吧……”
步桐雖然依舊還是感覺頭疼身上疼,但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般虛弱,索性慢慢起身坐在床上看著大家,
“我本也不是想要扯謊,隻是一醒來大家都是一副我性命垂危的模樣,也實在不好馬上下床來不是?”
戚夫人急促上前,反複確認了步桐確然已無大礙,一把抱住步桐哭了一場……
待到步桐安撫好戚夫人,她這才身心俱疲地在白芍藥的攙扶下回院子休息,春桃趕忙招呼著幾個伺候的家人退下,留下步桐和父兄三人,“春桃去給小姐煎藥。”便轉身離開了。
步桐看著對麵的兩個人,笑得輕鬆,
“父兄莫要擔憂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還給家裡換來了一張丹書聖券,這可是免死金牌呀。”
步庭雲瞪了她一眼,“沒有分寸!你可知你母親有多麼擔憂?”
步桐看著步庭雲有些薄怒,趕忙一臉戚戚,
“父親,女兒身上是疼的,方才也確實沒有力氣,不過是這會恢複了些,又不想讓母親再為我擔憂……”
步易陽趕忙替步桐開口,“父親,那大皇子素來不善詩文便是練的硬功夫,桐兒一介女流如何經受得住,如今還能勉強起身,怕也是勉力支撐罷了。
如此,步庭雲這才歎了口氣,“我隻知大皇子庸碌無為,沒想到還是這般睚眥必報的性格。”
步易陽聞言轉頭看著步桐,“你在昏倒前說的話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
步桐看著麵前的兩人,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我們毀了大皇子所有的指望,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會尋機報複,這位大皇子,不能留。”
步庭雲仔細思索了一下,“看今日陛下的態度,定然不會再去處置一位皇子的,一來,事關皇家顏麵;二來,陛下纏綿病榻許久,朝局混亂他並非不知,接連處置皇子可不是個好兆頭。”
步桐自然明白這些道理的,
“父親可還忘了,東廠裡尚且關著一個事到如今還口出惡言、絲毫不知悔改的馮菖呢。”
步庭雲恍然,步易陽拍了下手,“沒錯,這樣最好,讓他們自己狗咬狗,我們一箭雙雕。”
步庭雲這輩子穩當慣了,從未做過這般不可捉摸的事,自然跟不上自家兒女的思維,微微皺眉道,“可如今,這馮菖同其父親與六皇子一脈,大殿下又是六皇子的親隨,他們自然是一派的。”
步桐點頭,
“可是如今一朝敗露,卻無人知曉事情是如何敗露的。”
步庭雲這才摸索出一點味道,“你待如何?”
步桐伸手摸摸有些腫脹的腦袋,
“自然如同兄長所言,他們螳螂捕蟬,我們黃雀在後,或許連連挫敗的大皇子會急於尋找一個宣泄點,若是這時候他知曉一切的敗露是因為馮菖在外過於囂張,把問題暴露給了湯大人,怕是自行便會去尋那罪魁的。”
步易陽微微出神想著,“不可,那兩人一旦碰麵,輕而易舉便會解除誤會。”
步桐手指輕輕敲擊著床板,
“世人的矛盾和愁怨,從來都不是單一方麵的,馮菖一個素來橫行毫無阻礙的人,如何會被東廠的人盯上?是誰給了父親報信他替換試卷?這些事馮菖必然很想知道。”
這下步庭雲徹底有些轉不過來了,“被東廠盯上,莫不是因為他口出狂言,提及六部?至於我,可是桐兒發現了名次有異的。”
步桐笑得明亮,
“可這些事,馮菖自己是不知曉的,那我們大可做些文章,拜托湯大人配合似是而非地透露給他,東國公府勢力雄厚,定然有法在北鎮撫司照顧自家少爺,那這一切,便也行得。”
步庭雲點頭起身,“天下到底還是年輕人的天下,我老了,玩不得這些,你們便去辦罷,切要保全自身,不可再出紕漏。”
兩人紛紛應下,步庭雲這才邁出沉重疲乏的步子回了。
見著他走遠,步易陽湊近,“你那信號給我一下,我這便喚玄霖來一同商討。”
窗外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且慢,我已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