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馮菖一擊不致命,那匕首上我亦塗了毒藥,大皇子,今天必須死。”
步易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覺得周身溫度有些冰寒,想來是倒春寒的緣故。
步桐看著身邊的人,忍不住開口,
“玄霖,其實……”
湯玄霖突然抬頭來打斷了她的話,“桐兒,沒有人能在我的身邊傷害你。”
步桐看著那雙墨黑幽深的眸子,實在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
青龍震驚之餘沒有及時拿下馮菖,這人便很快消失在人群裡,湯玄霖微微側頭,“去把他抓回來。”
武十三領命下去了,很快樓下便升起東廠的信號,步桐撓撓腦袋看著步易陽,
“兄長,我們先回罷。”
……
消息傳開的極快,湯玄霖回宮請罪去了,步桐和步易陽一回院子,便看到步庭雲一身寢衣,單薄地坐在院子裡,見著兩人回來了,罕見的沒有發怒,而是無奈歎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事跟你們脫不得乾係。”
兩人趕忙近前跪下,“父親。”
步庭雲看著自己身前的兩個兒女,隻覺得心裡頗為複雜,“桐兒重傷初愈,還是起身答話吧。”
步易陽厚著臉皮跟著起身,去扶步桐到旁側的石凳上坐下,也順勢坐在了一邊,“父親最是體恤我們的。”
步桐雲看著步桐,“我原以為,你當真是為了皇家顏麵,又求得了恩典,便忍下了這口氣。”
步桐抬頭去看自己的父親,
“父親,可如今難道是桐兒忍氣吞聲,那些人就會放過我們的嗎?大殿下畢竟是陛下的皇子,即使有一日他提劍來屠儘府上滿門,陛下又真的會處置嗎?”
步庭雲沉默了,因為那個大家心知肚明的答案,說出來過於心涼了。
步桐繼續說著,
“陛下不會輕易給自己的兒子定重罪,而這些人一旦東山再起,我們便再也沒有活路。”
步庭雲沉思半晌,“你們同四皇子、東廠之間的千絲萬縷,六皇子可都知曉了?”
步桐點頭,
“不止六皇子,東國公伯父已然同六皇子一派,此次春試,便是六皇子為了拉攏東國公這才冒險偷換試卷,還有桐兒與四殿下的聯係,這些事都是東國公馮伯伯,告訴了六皇子,所以才有上次踏春之行的刺殺之事。”
步庭雲的拳頭慢慢攥緊,最後認命般地鬆開來,“我原以為他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糊塗一遭,甚至還想去陛下跟前請願饒他這一次,如今看來……”
步桐和步易陽看著步庭雲慢慢站起來,趕忙跟著起身,隻聽到步庭雲沉沉開口,“那便斷然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反撲。”
步庭雲雖然統領吏部許多年,接觸的儘是讀書人,管的都是百官任命,但是嚴謹恭敬的為人下麵,處事也是果決有遠見的,這也是步桐連續兩世都選擇對他坦陳,尋求支持的原因。
步桐和步易陽對視一眼,趕忙低頭,
“兒子明白。”
“女兒明白。”
步桐突然腦袋一動,
“父親,如今還有一事,不知父親是否願意?”
步庭雲轉頭,“何事?”
步桐笑笑,
“桐兒知道父親同馮伯父的情誼,若不是如今道不同,又何至於此?若馮伯父願意以此告罪,辭去職務告老還鄉,父兄自可在陛下跟下跟前,替他求情,讓陛下允他帶走馮菖。”
步庭雲的眉頭慢慢皺起來。
步易陽不解開口,
“桐兒這話倒是有些奇怪了,無論該如何處置,都是這些人咎由自取,死的可是陛下的兒子,他又怎麼會放過馮菖。”
步桐看著步庭雲,
“可是還有東國公呢,東國公在朝中頗有威望,甚至奪去了本該是林相國的權力,陛下不能不看重東國公,處置他的兒子,這本就是個為難之事。可若馮伯父就此辭官,便也算是交權,便作對陛下、對皇家的彌補,若是父兄再去求,陛下憶起去世的長姐和重傷的我,怕也會給些體麵的。”
步易陽還想說什麼,被步庭雲揮手製止,“宮裡怕是很快便會有消息傳召了,我且先去東國公府吃盞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