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皇三子穆禾炆,大逆不道、意圖謀反,讓朕失望至極,剝去皇族身份,麵頰刺字發配西北充軍,此生沒有旨意不得離開發配之地半步!”
“其二,朕如今身子匱乏得厲害,怕是時日不長,皇四子穆禾笙,勤勉恭敬,聰慧愛民,特立為太子,這兩道旨意,稍後便由吏部發出。”
眾人皆道,“陛下英明。”
逆子發配,賢才上位,似乎是故事大結局的樣子,步桐突然聽到自家父親開口,
“臣遵旨。陛下,老臣有一事請奏陛下。”
陛下似乎並不想繼續聽了,“罷了,其餘的事便交給太子處理罷,朕先且回去休養了。”
步庭雲緊追不舍,“陛下,老臣所奏之事,事關我家逆子步易陽,他聽信讒言,向陛下建議重分兵權,這才助長了此事的進行,還請陛下處置逆子。”
步桐趕忙墊腳去看外頭,果然,不遠處的地麵上,兩個熟悉的身影跪在正下,步易陽開口,“臣下無能,被蒙蔽做了三殿……罪魁的幫凶,還請陛下重罰。”
步桐的心瞬間被揪了起來,卻聽到陛下順勢言道,“罷了,昨日夜裡朕亦瞧見易陽帶人前來救駕,不顧生死奮力殺敵,若沒有此事,定然封個威武大將軍,如此便功過相抵,南國公莫要這般謹慎,孩子們年輕,還要多曆練。”
步庭雲沒有敢絲毫地放鬆,繼續謹慎地說著,“多謝陛下,臣下回去一定重重的處罰,做陛下的臣子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國事之重,那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
步桐在後麵聽得剛鬆了口氣,隨即又被提了起來,白葉緊接著說道,“陛下,臣下亦有啟奏。”
陛下徹底要撐不住了,語氣裡更為無奈,“北國公難道也要請罪?”
步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可千萬不能說啊,出口便是自認參與謀逆了!”
白葉跟步易陽的情況不同,若說步易陽是受人懵逼做下錯事,那白葉便是明知故犯,既知曉那穆禾炆要造反卻多番幫忙,如今若是說出來,怕是要被連累。
白葉卻更是語出驚人,“陛下,臣下年老,實在不堪重任,想要今日趁著陛下上朝,向今上請辭,臣下隻有一女已然出嫁,還求陛下允臣繼續住在京都城,陪著女兒和未出世的甥兒,得享天年。”
眾人之處皆是一片嘩然,陛下重重歎了一口氣,“北國公大半生軍功累身,本該禮遇的,這是自然。”
這話便是允了,痛快地讓步桐都跟著疑惑了一下。
不過辭官交權倒也不是壞事,保全自身又能得個好結局,陛下自然也不會再發落他。
陛下繼續開口,“此役中立下大功之人皆有封賞,玄霖,昨日護駕你局首功,想要何封賞?”
步桐腦海裡突然盤旋了一下穆禾炆最後的話,
“湯大人,一時風光是沒有用的,如今東廠勢大,收囊天下英才,我們的陛下如何能安心,你瞧那柳家,如今還有幾個人記著那一門忠烈?今日之戰,東廠戰力驚人,雖是護君有功,可莫要變成下一個柳家。”
可見功高蓋主本身便是錯,東廠不過設立一載,卻這般戰力驚人,足以抵擋五萬兵馬和一員征戰沙場十餘載的虎將,這樣的一個組織在亂世是帝王手中的利劍,而在和平的盛事,便是在位者耳邊的夜夜嗡鳴。
湯玄霖一直沒有說話,這會被點了名隻能回話,
“臣謝陛下聖恩,保護陛下安危本就是東廠的職責,臣下不敢妄言賞賜。”
陛下突然再次語出驚人,
“朕是最信任你的,也希望玄霖永不會被挑撥,時時都能做朕的左膀右臂,為了表示朕的嘉獎和信任,朕要給你賜一樁婚事。”
步桐隻覺得心跳瞬間被放大了幾倍,不安沁滿全身,若是陛下指婚,怕是湯玄霖,也不能拒絕的。
陛下恢複了些慈愛的語氣,“朕身下有一女,年紀剛好,平日裡雖然頑皮一些,但也是溫良敦厚,定能與玄霖琴瑟和鳴,恩愛和睦的。”
五雷轟頂!
步桐這會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傾心養護出來的一顆大白菜,臨到收獲了,被遛彎兒路過的皇帝老兒給連根薅走了。
“那是我的!我的人!”步桐咬緊牙根瞪著陛下的位置,隻聽到湯玄霖不慌不忙的聲音,
“謝陛下隆恩,可臣下,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