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委屈你了。(2 / 2)

賣了力氣拿不到工錢的也多的是,回來之後大多數還是老實務農。

走出去,活下去。第一步就能難倒一半的人。

我同學她媽知道我家裡的情況,那段時間就總喊我去她家玩,她媽就在配件廠上班,房間裡堆得都是配件。

她媽跟我說,知道我可憐,穿100個電子配件廠裡給她1塊錢,她按100個八毛包給我。

在需要慈悲的人麵前示弱已經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她們需要我就演,演的越慘越好。

誒?我想起來我小學的時候,老師說前三名會獎勵筆和本子,那次考試的作文題目正好是我的媽媽,我從頭到尾隻寫了吃橘子,但第一句話是我沒有媽媽。

整個年級就我沒有媽媽,所以這也算是一種作弊吧?那次的作文真的給了我高分,我開始嘗到了甜頭。

這次配件的手工活也是啊,沒有父母已經是事實了,他們生前不能給我帶來物質,死後能被我利用下好像還不算太壞吧。

她媽就說,正好暑假了,哪也不用去就在她家裡給她做這個,掙點錢留作家用。

那個暑假我一睜眼就是往她家裡跑,天黑了才回來。路上雖然很黑,但我走的很踏實,好像靠自己的雙手真的能讓生活變好起來。

說完,她舉起那雙手看了看,向天星也看過去,修長有勁的雙手,富有顆粒感和生命力。

向天星心情也跟著向往:“那賺了多少錢?一個暑假。”

林嬌嗯了一聲思索道:“43天穿了86000個,當時算了下應該是688塊錢吧。”

向:“為什麼是應該?”

林嬌點頭:“因為沒拿到錢啊,還把我趕走了,說我要是敢出去說,或者讓她女兒知道,就說我在她家偷東西了。”

向皺眉:“她女兒不知道?”

林嬌低頭:“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隻要沒有捅破那層紙就沒有過界,對不起她們家的人隻有我。”

向不甘心:“就這麼忍了?”

林嬌點頭:“那不然怎麼辦?拿著菜刀上門嗎?她家房子有兩層呢,就在鎮上。大門外麵還有層鐵門。”

向天星居然聽出了一絲感慨:“那你怎麼和她女兒成為朋友的?”

林嬌望著他挑了下眉。

向天星心頭一跳,快速移開視線,又後知後覺的開口:“我認識?”

“昂~”,林嬌突然換了副神情,還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向天星同學,我是班長夏清,要是生活上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哦。”

向天星也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林嬌同學,不按時來上課的代價就是你猜錯啦!夏清隻和我說過有學習上的困難可以找她。”

林嬌假裝遺憾:“哦,看來小班長看人的眼光不準啊~雖然當初我立刻就著了咱們小班長的道,她手裡的零食真不少,而且她媽媽做的飯很好吃。”

聽的向天星都餓了:“她怎麼不來關心下我的生活困難。”

林嬌:“就你穿的那身,應該你來關心銅山中學全體。”

向天星被逗笑:“你好幽默啊。”

“切。”

又來了,向天星發現林嬌對彆人的誇獎似乎很敏感也不知所措,會下意識的否認逃避,但其實眼神是期待的,眼睛是亮閃閃的,話也會變得多。

所以向天星笑了:“林嬌,你真可愛。”

林嬌瞪他:“向天星,你真蠢。”

向天星也不氣:“等這次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你就知道你哥有多厲害了。”

“我有哥,而且你應該比我小吧?”

“怎麼可能!你先說一下你是幾月的生日,我肯定老實說。”

要是他先說了,林嬌故意說個比他大的怎麼辦?

林嬌:“5月底啊。”

然後,她看見向天星的臉色果然肉眼可見的難看,啊哈哈哈哈,她揶揄:“怎麼啦?我也知道我的生日不算大,要是生在1月才叫大呢,但是呢,當彆人的姐姐的話,大一天就夠用了,對吧?”

向天星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林嬌笑著將手裡的菜葉子扔進粥裡。

向天星汗顏:“你真能湊合。”

向雲煮豬食就這麼乾。

“有的吃不錯啦,我的小少爺誒。”

向:“還是覺得好氣啊,688塊錢呢!86000個配件,手都要穿爛了吧。”

林嬌攪拌粥:“手沒爛,但你的肺要氣炸了。”

有個人為自己生氣的感覺,好像……還不差。

所以她自己也沒想到,就這麼開口了:“我當初也想討回公道呀,但是人家人多勢眾,我一個小姑娘,家裡還有個張嘴等吃飯的哥哥,我要是一個人就去拚,總不能先把我哥殺了吧?

仇沒報到,哥哥沒了,這輩子也完了。多不劃算啊,我種的菜剛能吃呢。

算了,我早想開了,你看我天一亮就去她家乾,我一天三頓都是在她家吃的,不管怎麼說,我也撈到幾頓好的吃,也就那段時間,我個子竄的特彆快。想想也不虧。”

向:“看你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你是不是真的想過……就是,嗯,殺人?”

林嬌笑:“你的性格在銅山沒辦法存活,需要我這樣的眥睚必報的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這條路不通就換條路。”

“你想怎麼報仇?進入配件廠當上小領導,克扣她工資?”

林嬌笑的彎腰:“看你的臉,看不出來你腦袋裡想的都是這些啊。嗯,把我未來三十年的路都想完了,不錯,安排的挺好。”

向:“我早聽說了,配件廠的車間主任權利最大。”

“對啊,最大的官可不就是直接領導,廠長又不管麵試也不給派活。”

所以,她以後注定要和施陽牽扯嗎?

向天星有些沮喪:“還是有點遺憾。”

林嬌攪粥的手頓住:“是啊,當初太想逃避了,逃避銅山,逃避我哥。明知道我哥一個人被鎖在房子裡不安全,可我還是去了。

我默念著是為了未來,卻把我哥永遠的留在了身後。”

那一個暑假過後,林韜和她不親了,發病的次數增加。

好幾次她都在死亡的邊緣掙紮,她發泄般的恨自己,解氣的想,這就是她的命,她要逃脫,報應來了。

向鼓起勇氣拍了拍她坐著的板凳:“可以彌補的遺憾就不算遺憾,你哥還活著,你還年輕,未來誰也說不準,你很好,我覺得你很特彆,你會……”

走出去的。

這四個字他不知怎麼開口,這隻是他的願望,好像他對她依舊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