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待她反應過來抬起頭,白墨已經收了身法,長衣被夜晚涼風帶動,衣袂揚起,月光之下甚是好看。

“是你?”程茜愣了一下,認出了白墨,“我認得你,上一屆靈鬥大會上,就是你贏了我表哥,拿下了魁首。”

程茜慕強,見白墨在前,便收斂了幾分。她朝裴恕看了一眼道:“原來你是玄天仙府啊。”

程茜出門前,她爹程朔千叮嚀萬囑咐,叫她在外麵千萬收斂自己脾氣,不可與人爭鬥,不可與人結怨。尤其是玄天仙府。

她爹當然也提到了裴恕,隻不過她當時光顧著把玩虎牙令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白墨道:“這位是我太師叔祖奉天君。還請姑娘慎行。”

白墨到底是修養好、顧全禮數,遇到這種情況還請程茜謹言慎行。若是依著裴恕脾氣,她既敢祭出虎牙令,就合該把她扔下攬月閣,再把那老舊牙齒捏個粉碎。

裴恕冷笑一聲,程茜自然是聽見了,可有白墨在,她也不好發作,正要說些什麼,隻聽程月道:“不,是我們不對。多謝白公子手下留情。”

程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低聲斥道:“要你多嘴!”

程茜扭過臉,掩去臉上怒意道:“既然白墨師兄都這麼說了……”她朝裴恕微微一禮,雖然多少還是不太情願,但已是低頭認錯態度了。

“方才我不知道先生身份,不小心冒犯,是我不對。”

話到這裡,便已足夠,沒想到程茜話音一轉,眼神對上林啾啾:“可是這隻鳥,她剛剛存了心侮辱我程家,我必須給她點顏色看看!”

林啾啾:“??”

雖說她剛才確實在心裡吐槽過程茜,可是打哈欠實在是她控製不住,並不是有意針對對方。

林啾啾正要開口,隻聽裴恕道:“你可以試試。”

裴恕一拂衣袖,在廳堂主位上坐了下來。他斜靠在椅背上,手指抵住額角,似乎在等程茜動手。

林啾啾合理懷疑他在釣魚執法。

說來也是奇怪,若是裴恕執意擋在前麵,程茜或許會鐵了心非要試一試。可是他輕飄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程茜反而不動了。

她明明從對方身上感知不到絲毫靈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種莫名膽怯。好像對方比白墨還厲害,隻要一個動作,便能將她挫骨揚灰,連渣都不剩。

程茜:“……”

她抿住嘴唇悄悄咽了口口水。她心裡想退,卻又不能退。程家大小姐驕傲不允許她這麼做。

正僵持著,走廊又跑過來一個人影。是程家修士。

那修士半跪在地上,手上拿著程家令牌:“大小姐,二家主召你過去。”

程茜似乎是找到了台階,順勢立馬收起聲勢道:“好。”

她看了白墨一眼,言語中還流露著一丁點高傲:“這次就當給你們玄天仙府一個麵子。”

程茜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離開時步子要比平時快上許多,頭也不回,幾乎像是在跑。

……

古色古香木質房間裡燃著一根檀香。檀香煙氣嫋嫋,香氣中帶著一股安撫人心力量,讓人仿佛置身於山間古寺。

然而程茜此時沒有半點被安撫感覺,她揉了揉膝蓋,垂著腦袋跪在地上,鼓著小臉十分委屈。

程茜麵前豎著一張鏡子,鏡麵似水非水,似冰非冰,隱隱中有流動跡象,是宗門中用以傳訊噬空鏡。

噬空鏡上顯露著一張中年男人臉。男人眉目依稀與程茜有些相像,他皺緊了眉頭,愁容滿麵,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子。

而在程茜身後,還站著一位男子。

男子玉樹臨風,黑發黑眸,及肩長發垂在肩上,眼裡映著噬空鏡幽光,格外深遠。

他抿了抿唇,薄薄嘴唇上掛著一絲淡淡笑:“大哥。”

噬空鏡上男人發出一聲歎息,沉痛道:“阿晦,茜茜不懂事倒也罷了,你怎麼也如此不謹慎,竟然讓她任性妄為,衝撞了奉天君。”

鏡麵上男人便是程家家主程朔,而站在程茜身後則是程家二家主程晦。

聽見兄長責備,程晦也不惱,嘴角依然掛著從容不迫笑:“大哥你也不必如此緊張,這件事我自會妥善處理。”

他低頭看了程茜一眼,為她求情道:“奉天君一向深居簡出,想來茜茜也不知道那人便是奉天君,才一時衝動衝撞了他。茜茜在這兒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定然是知錯了,你就讓她起來吧。”

程茜聽了,忙不迭地點頭:“是啊爹,我真知錯了!我哪知道事情會有這麼嚴重,我就是想住在高處,好好欣賞一下嶽華穀景色嘛。”

程茜半是撒嬌半是保證道:“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這麼衝動了,也絕對不會再給爹惹麻煩,這是最後一次!”

程朔“哼”了一聲,語氣嚴厲:“你保證過多少次了,哪一次是最後一次?!”

話是這麼說,可到底是親生女兒,程朔還是心疼程茜。

他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道:“罷了,就再饒你一次。若是讓我再聽到你闖禍消息,你就立刻從嶽華穀滾回來,閉門思過!”

“是。”程茜蔫蔫地答應。

也是看在程晦麵子上,程朔才會這樣放過程茜。他這個二弟,向來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有他打點,奉天君那邊應該是無礙。

“阿晦,奉天君那邊不可怠慢,你還是要親自過去一趟。”

程晦貼心地道:“我知道。大哥放心吧。”

這樣又囑托了幾句,程朔安心不少,切斷了噬空鏡之間通訊。

噬空鏡滅,屋內光線陡然少了大半。程茜一屁股坐在地上敲了敲膝蓋,埋怨情緒全寫在臉上。

“什麼嘛,讓我跪了那麼久,膝蓋都痛死了!”

程晦朝她伸出手,安慰道:“好了,你爹也不是存心罰你,是為了讓你長長記性。”

程茜抱怨道:“才不是呢,我爹就喜歡小題大做!那個奉天君有什麼了不起,我看他身上毫無靈氣,簡直如同一介廢人,也值得爹這樣怕他?”

程晦笑了笑,意味深長道:“茜茜覺得,一個人能將靈氣掩藏得如此之好嗎?”

程茜:“那怎麼可能?靈氣融於靈脈,是我們身體一部分,怎麼可能被完全隱藏?”

程晦笑得更深了:“二叔也這樣覺得。除非是被大陣汲取乾淨。”

他後半句說得極輕,程茜沒有聽清,露出疑惑表情。程晦拍了拍她頭,彎腰替她揉了揉膝蓋:“跪得久了,現在還疼嗎?”

程茜立刻露出笑臉:“不疼了!還是二叔對我好!”

屋內檀香煙氣驀地一動,程晦眼神微微一變。他收回視線直起身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準備登雲秘境呢。”

“嗯!”

程茜答應著,同程晦道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間。

夜色靜謐,等到程茜腳步聲徹底聽不見了,程晦才走到桌邊坐下。他指尖有意無意地撩起一縷煙氣,聲音亦是如夢似幻:“出來吧。”

一道黑影驀地從窗邊閃過,掠到屋內牆柱另一側。

黑影站定,抱臂站在陰影裡,隻露出一雙眼睛,泛著通紅精光。

“裴恕來了。”黑影開口道。

他聲音沙啞異常,雖是男聲,但粗糙得像是樹枝滑過砂礫聲音,詭異得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一樣。

程晦聽在耳裡,沒有半分不適,一隻手仍在玩弄煙氣道:“嗯,來了。”

黑影蠢蠢欲動:“要動手了嗎?”

“不急。”程晦阻止他道。

他纏起一道煙氣,隨意地凝於指尖之上,臉上笑容突然變幻,是與方才截然不同,透著陰森寒氣笑。

“再等等。等到時機成熟。”

黑影頓了頓,“咯咯”地笑了兩聲:“好。”

他隨即化成一縷黑煙,消失在房間裡。程晦恍如未見,凝視著指尖青煙。

片刻,他指尖猝然向下一壓,那青煙,連同那根還在燃燒檀香,一起被他挫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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