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不禁又揚起紅唇笑了起來。眼下這紫煙如此厚重,約莫再過半盞茶的時間,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她這樣想著,剛想變換個姿勢,舒舒服服地躺下,然而手肘還沒落上石麵,瑤華就手指一僵,瞬間扭轉身形向後躍去。
先前纏住林啾啾的紫煙被一團耀眼的白光破開。那白光是由內向外的,紫煙瞬時被崩裂,煙氣如刀,劃過瑤華的臉,血珠從傷口處滾落下來。
若不是瑤華反應及時,及時得跳開,這時候怕不是已經被戳成了個蜂窩煤。
瑤華抹去血珠,冷冷笑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還能再出來。”
林啾啾甩了甩手。
剛才那道白光崩開了一些紫煙,還有一些不甘罷休的,蟲子一樣地往她身上爬。
不過,那些紫煙剛剛觸碰到她的身體,便被一道無形的火焰燒掉了,發出滋滋的輕響。
瑤華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差。
林啾啾右手張開,握住新抽出來的柳枝,對著瑤華淩空一甩:“你死我都不會死。”
瑤華:“……”
“說什麼死了就好死一點都不疼的……個大豬蹄子,我信了你的邪。你死過嗎就說那不疼?實踐出真知,不如你先死一個給我看看,再說那些疼不疼的話。”
瑤華:“…………”
“竟然還變化出裴恕的聲音催我去死。”
“你其實根本不懂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吧。若是真心的喜歡一個人,哪怕不能與TA在一起,也會真心的希望TA好,希望TA快樂。所以你根本不懂是什麼是愛吧?既沒被愛過,也沒愛過彆人,真是可憐。”
瑤華:“你!”
瑤華氣得胸口開始隱隱作痛,她目光一轉,忽然發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嫋嫋紫煙變換了顏色,由內及外地散發出赤紅的光澤。
仿佛受到了某種感召一般,那些紅光相互聚攏地縈繞在林啾啾身後,越聚越濃,也越來越刺目,粗粗一看竟仿佛一道烈焰,徑自熊熊燃燒著。
瑤華的臉都被映紅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林啾啾的確平時比較佛,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很少動怒。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是個包子,隻知道忍氣吞聲。
佛係是給那些愛好和平的小夥伴的,對於那些主動往她槍口上撞的人,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是給了我一個巴掌,我必還你十個百個,把你打得你爹媽都認不出來!
林啾啾驀地騰空而起,衣襟獵獵作響,柳枝朝著瑤華直直刺去。
那些縈繞在她身後的烈焰也在這一刻傾巢而出,隨著她柳枝所指的方向,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奔湧而出。
瑤華既然那麼喜歡左右人的情緒,那就讓她試試好了。看看她這般湧起的怒意,她還接不接的住!
……
雲霧澗,石屋前。裴恕靜靜地注視著前山廣場的方向,臉上露出一點欣慰的笑容。
身後傳來簌簌的草叢聲,他轉過身來,隻見一個黑影戴著兜帽,不急不緩地從樹影之後走了出來。
“將神識分去一半,注入到那丫頭的神府中去,奉天君還真是舍得。”
裴恕看著那黑影走到眼前,語氣平靜地道:“我還以為以程家二家主的心性,應當會再沉穩些,等到靈鬥大會決賽時刻再動手。”
程晦抬起頭來,一張略顯陰柔的麵容從兜帽下麵露了出來。
他笑了笑,不以為然道:“機遇稍縱即逝,像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常有,我當然應該把握住了。隻是不知奉天君如今隻剩下一半神識,還擋不擋得住魔軍的進攻。”
裴恕的眼神冷了幾分,話音也沒有剛才那樣客氣了:“你說錯了一點。”
他的眼神中泛起一道寒光,糾正程晦道:“我並沒有分去一半神識,隻不過是三分罷了。”
程晦哈哈笑了幾聲,似乎並不在意:“哦?是嗎?那不知奉天君以七分神識,究竟想要以何種方式抵擋魔軍呢?”
程晦一邊笑,一邊從袖中取出一道傳音符。
他掌心驟縮,驀地捏碎了那道傳音符,刹那間風起雲湧,玄天仙府的上方雷鳴電閃,竟然硬生生地在蒼穹之上裂出了一道口子。
那裂口初始還很細小,但在一道道驚雷的作用下,越裂越大,滾滾黑氣爭先恐後地從裂口中溢出,似乎就要將那裂口撐破了。
“幽冥裂口……”裴恕的目光沉了沉,“所以幽冥石果然被你盜去了。”
程晦歪著頭笑了笑:“幽冥石本來就是魔域之物,程某也隻是將其物歸原主罷了,怎麼算得上偷呢?”
“倒是奉天君,還需抓緊時間將這裂口封去才是,不然等到魔軍大軍一至,恐怕即使是天皇在世,也是回天乏力了!”
裴恕看了程晦一眼。
他的眼角在抖,縱然他極力掩飾,也藏不住眼裡湧出的興奮的光。
以程晦之能應該知道,即便裴恕隻取回了支撐嶽華穀的靈氣,也足以將還未徹底開啟的幽冥裂口封印。
那麼他當著他的麵撕開幽冥裂口,究竟是有恃無恐還是另有籌謀?
裴恕注意到了自己的手。
他的雙手手腕上不知何時覆上了一層黑紋,紋路縱橫交錯,猙獰可怖,沿著他的小臂纏上他的肩膀,鎖鏈一樣地封住了他的靈氣。
程晦終於大笑起來。他不再遮掩了,向裴恕攤牌:“奉天君是不是很好奇,這鎖靈毒是何時下的?
“當你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個閩西掉包的神虛宮弟子吸引時,滇南的毒才是最為難以提防的。”
裴恕默了默,看著自己的手腕想:原來如此,魔域這一次確實是有備而來。
程晦舒了口氣,張開手臂看著形成漩渦的幽冥裂口道:“終於……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他大口呼吸著空中彌漫著的魔氣味道,隻覺得渾身上下難得的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可是……你是不是想岔了什麼。你真以為這種毒困得住我嗎?”
程晦睜著眼睛大笑起來。他笑得太過劇烈,以至於彎下了腰,深刻的笑紋和漲紅的臉反倒使得他的麵容變得十分醜陋。
待程晦笑夠了,直起身來,陰惻惻的眼神直盯著裴恕道:“我當然知道!鎖靈毒能夠封存的靈氣有限,就算它得住你體內現有的靈氣,也封不住你被大陣抽走的那些。但是!
程晦加重語氣,眼神也變得更加陰毒:“如果你想要掙脫,勢必就要收回靈氣,到時山河大地失去了你的靈氣支撐,傾數崩塌,就算沒有魔軍入境,人界也完了!”
他說得那樣決絕,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如何啊奉天君?是動用靈氣解除鎖靈毒,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幽冥裂口開啟,魔軍大肆入侵,你……考慮清楚了嗎?”
程晦盯著裴恕的眼睛,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就像一個魔鬼,在引誘著裴恕做出兩難的決定。
而就在他距離裴恕的身位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一根柳枝“嗖”得插在他腳前的泥土裡,沒入一半。
清淩淩但不容忽視的聲音響起。
“你這個瘋子,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