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錦盒裡裝著一隻好看的繡囊, 用金絲勾著,表麵的花紋是用羽毛繡成的。

正麵繡著一隻年幼的青烏鳥,圓溜溜的小眼睛周圍有一圈淡淡的金絨。而背麵則隻繡了一個字, 弦歌的“歌”字。

繡囊裡麵還裝了東西,不似外麵那般精美,而是幾張略顯粗糙的紙。

這裡麵每一張紙的紙麵上都印著一隻爪印, 大小不一, 形態倒是接近。若是細心則不難發現,它們都是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排列的, 一張連著一張, 毫無錯亂, 紙張的右下角還標注了不知是序號還是日期的數字。

林啾啾:“……”

她忽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塊什麼,擋不住外麵酸澀的風, 不停地在往身體裡麵湧。

林啾啾指尖發顫, 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那疊爪印重新放回繡囊裡收好。

關於她的這位“母親”——厭喜, 林啾啾知之甚少。

她隻知道自己當時穿越過來, 是因為厭喜帶著她逃離了青烏一族,而後在路上遇到了楚嘯天,被他捉住了送往玄天仙府。

她也是從阿錚的口中才得知,厭喜因為身受重傷,在青烏族派人找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聽說,厭喜死去的時候未曾瞑目,她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空, 化成成鳥的身體早已僵硬, 翅膀維持著向前伸展的姿勢, 像是要努力抓住什麼。

林啾啾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繡囊裡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小時候,她的媽媽便總愛用手印、腳印記錄她的成長。後來她長大了,不愛按手印了,就換成了量身高。

她還記得,老家裡的櫥櫃裡有一本牛皮包著的相冊,裡麵放的就是她兒時的手印。

如果厭喜還活著,這裡麵的爪印應該更多一些,多到足以讓她回憶往事時,能夠欣喜著翻看著感慨:“哎,你小時候多可愛呀,那麼小小的一隻,可比現在可愛多了!”

林啾啾驀地回神,她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哭了。淚水掉在繡囊上,洇出了一點痕跡。心中仿佛有一道細小的聲音,在不停地嚶嚶啜泣。

阿錚說,厭喜的屍骨被青烏一族帶了回去,就葬在族人的墳塚中。有時候,他和瑟瑟會去祭拜,會為厭喜擺上一些祭品,或者幫她清理清理墳塚……

林啾啾拿著繡囊又坐了許久。她決定了,她要回去一趟。

不是回去火煉、婚配,而是回去看一看厭喜,在她的墳前上一炷香。

她是以弦歌的身體活著的,可是自始至終,她都沒能為弦歌做過什麼,如今,她想為她完成這樣一件事。

林啾啾將繡囊收好,放進山海戒裡。她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了,便不打算再更改。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要怎麼跟裴恕說。

呃……說起這個,林啾啾好像有點臉疼。

畢竟三天之前她才信誓旦旦地對裴恕說,自己不想回去,沒想到三天過後,她卻改變了主意,裴恕肯定受不了。

林啾啾捧著臉蛋,惆悵地坐在院井裡,望著天空歎了口氣。

老實說,她是做好了裴恕會發火的準備的,隻是沒想到,裴恕會因為生氣,連話都不願意與她說了。

他一個人坐在新屋裡的煉器室裡,不許她過去,也不許龍靠近。

他甚至鎖住了神府,使得她無法進入。

裴恕上一次封鎖神府是在什麼時候?好像是林啾啾背著他跟雲錦學習人語的時候。

“裴恕?恕恕?”林啾啾試著又敲了敲煉器室的門,不敢大聲,隻敢小小地低聲詢問,“你餓不餓?要不要我煮點東西給你吃?”

她上次可以執著地逼問裴恕是因為錯不在她,這次心裡有愧,難免失了底氣。

林啾啾在外等了一會兒,不出所料,煉器室裡依然沒有動靜。也不知道是裴恕故意不想說話,還是他沒有聽見。

龍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在林啾啾腳邊繞了一圈,和她一樣,小聲地發出“嗚嚶”的聲音。

它雖然還是不能開口說話,但在感情這方麵卻很敏銳。它能感覺到爸爸媽媽……咳不是!是林啾啾與裴恕吵架了,便也不纏著兩人陪它玩了,安安靜靜地陪著林啾啾。

林啾啾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它下巴上撓了撓:“旺福,他生氣了,怎麼辦?”

龍:“嗚嚶。”

林啾啾:“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消氣呢?”

龍:“嗚嚶。”

林啾啾下巴枕在膝蓋上,呆了半晌,拍了拍龍的腦袋:“罷了,你去睡吧。”

明月高懸,已是到了深夜。林啾啾把龍送回它的小窩裡,自己又回到院子裡的軟榻上坐了下來。

她從山海戒中取出前幾日在前山山麓采的沁靈草。

沁靈草有安神靜氣的作用,佐以其他幾味藥材和花瓣,可以做成香囊,放於枕邊可以幫助入眠。

林啾啾感覺到這幾日裴恕總是睡不安穩,便為他采來了沁靈草,想親手為他做一隻香囊。

現在想想,他之所以睡不安穩,恐怕便是因為知曉了青烏族要派人接她回去,所以才會如此。

林啾啾對著沁靈草默了默,她忽然想起什麼,又將厭喜的那隻繡囊拿了出來。

雖然做不了厭喜那般細致,但用靈氣輔助、仿照繡囊照葫蘆畫瓢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說做就做,林啾啾仔細地辨認著繡囊上的羽毛走向,然後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香囊布料,開始學著編織起來。

此前,裴恕坐在煉器室中正認真地書寫著什麼,他聽見門外傳來林啾啾的聲音,隱隱約約的,有些模糊。

一來是他太過專注,沒有聽清,二來是他想起自己正與林啾啾生氣,不想這麼快就與之“冰雪消融”,所以,即便裴恕的注意力就這樣被勾走了,他還是沒有回應林啾啾。

這樣豎著耳朵坐了一會兒,裴恕聽見林啾啾哄著龍去睡覺了,才又拿起筆來。

他將已經寫好的內容看了一遍,想起下一條要寫什麼,剛要落筆,屋外又傳來林啾啾的聲音。

“嘶!”“唔!”“疼疼疼疼!”“呼——呼——”

聲音十分細小,顯然是抿著唇,遮掩著極力克製不想發出的。但裴恕還是聽見了。

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因為猶豫,筆尖上的墨汁滴了下來,在紙張上留下了一圈很深的墨跡。

裴恕:“……”

……

林啾啾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清涼的日光從天邊落下來,一層一層在她身上鋪就著暖意,鳥兒清脆的鳴叫聲像是最好聽的鬨鐘,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林啾啾迷糊了一瞬,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

下一刻,她清醒過來了,手上空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嚇得她一激靈,連忙坐起身來翻找起來。

“呼,還好。”林啾啾鬆了口氣,她昨晚做的小香囊就在軟榻邊上,應該是她睡得沉了,忘記了,手上一鬆,香囊就掉了過去。

林啾啾拿起香囊,端詳了一下。

呃……說實話,有點醜。醜得還有點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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