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暗衛的急報聲, 莆淩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臉上的誌意滿沒有了,眼神中的胸有成竹也沒有了,如今隻剩下滿滿的震驚與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莆淩看著裴恕點了點頭道, “原來奉天君早已知悉此事,所以才肯在這兒跟我下棋呢!”
他把裴恕當魚釣,想借此牽製住他, 讓他無法回到林啾啾身邊壞了他的大事。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才是甕中之鱉,反被他人戲耍。
“嗬嗬, 好,很好!”
莆淩拍了拍手,臉上的肌肉跟著抖動兩下。
他忽然靠近, 露出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微笑道:“看來奉天君是鐵了心要乾涉我青烏族的事情了!”
裴恕站起身,平視著他道:“我說過,隻要青烏族不糾纏啾啾,我絕不會為難你們。現在看來……”
他放緩語調, 拿起了那瓶藥劑道:“似乎是青烏族先違背了誓言。”
莆淩沒有說話, 他盯著那藥瓶瞧了一會兒。
眼裡的陰狠越聚越濃,突然,莆淩向前一撲想要奪回藥瓶。
他的動作實在很快,一旁的暗衛都沒看清, 隻感到一股勁風撲麵而來,撲他臉頰生疼。
隻不過裴恕的動作比莆淩更快。他從容不迫地躲開了莆淩的攻擊,又以一道氣勁擊打在莆淩胸口,迫使他向後倒退幾步。
“嘭!嘩啦啦——!”
莆淩撞翻了棋盤,棋盤上的棋子灑了一地。他捂著胸口惡狠狠地盯著裴恕道:“你想殺我?”
莆淩的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瘋狂地調轉靈氣。
他也沒想到隻是一擊,就足以令他周身的靈氣運轉不暢, 胸口竟然出現了隱隱的刺痛!
上一次交手時,他尚能在裴恕手下周旋幾個回合,可這次,竟然隻是一擊,隻是一擊!
莆淩的眼睛因為嫉妒而紅得似要滴出血來,而裴恕收回手掌,並沒有再向前一步。
“你想多了。”
“你還不配。”
他都沒有再?莆淩一個多餘的眼神,便徑自轉身,向外走去。
如果裴恕是以充滿鄙夷的語氣說出這兩句話,莆淩心裡說不定還會好受點。可他用那麼無所謂的語氣,那麼淡定的態度,仿佛莆淩真就無足輕重,像是一隻螻蟻,隨時可以被抹去。
莆淩不甘心地吼道:“你會後悔的!就算你現在把荔青和阿錚帶走了,我也一樣可以找到他們!金絨血脈不會消失,鳳凰神血也絕對不會因此斷絕!!”
莆淩吼得青筋都爆出來了,裴恕隻是極輕地笑了一下:“你當真以為,隻有金絨青烏的身上才有最純粹的鳳凰神血嗎?”
“當然!”莆淩絲毫不懷疑自己所信奉的東西。
隻有金絨青烏才是最純粹的神鳥後代,隻有他們才能通過火煉之試,浴火重生為鳳凰!這是青烏族幾百年來流傳下來的,絕不會有錯!
裴恕這個人類,就是不想讓神鳥血脈以延續,所以才總是出手,百般阻撓!
而他,莆淩,青烏族的一族之長,就算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讓青烏族重新振作起來!
莆淩眼中的狂熱幾乎將他吞沒,裴恕搖了搖頭。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你抓不到他們的。”
裴恕轉過身來道:“你太低估他們了。”
“你難道不奇怪嗎?隱秘大陣被破之後那麼久,為何巨木林的防禦大陣卻遲遲沒有動靜?”
巨木林的防禦大陣便是巨木林外圍的陣法,隻有在大陣關閉時,巨木才會移動位置,露出通道。否則,陣法的雙向屏障便會豎起,即使是飛,也是飛不出去的。
因為此道陣法關係著青烏族全族的安危,所以隻有曆代青烏族族長、以及極少數德高望重的長老才會知曉開閉陣法的訣竅。
“難道……”暗衛也在此時意識到了不對,小聲嘀咕道,“難道他們沒有逃?”
莆淩卻寧願相信是有人背叛了他,私下把阿錚與荔青送了出去。
“不可能!他們怎麼敢留下來!還不快派人去追!”莆淩喝道。
巨木林一共就那麼大,如果阿錚與荔青不趁著這次機會早早逃走,那麼他肯定能把他們抓出來。
被他抓到的後果,阿錚與荔青已經會過一次了,他們定然是不敢再犯的。而且莆淩也不認為他們有任何的理由留下來。
阿錚雖然是金絨,血脈與資質都是年輕一輩中最好的,假如他勤奮修煉,假以時日,三五年過後他一定能超過莆淩。?不是現在。
現在的他還不是莆淩的對手,無法撼動莆淩在族中的地位,除非……除非……
莆淩的臉色忽然變了,裴恕點點頭道:“是的。火煉。”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又有守衛跑來通報。
“族長,族長!千炎井開了!有人要進火煉!”
……
千炎井。熱浪滔天。
去除掉寬大井口上的封印,千炎井下方的滾滾烈焰立刻像失去了禁錮的猛獸,爭先恐後地衝了出來。
駭人的火舌一浪高過一浪,將千炎井上空的天空燎紅了,將井口周圍的樹木也都映上了一層濃豔的火光。
原本駐守在這裡的青烏族守衛,在封印消失的瞬間爭相撤離。他們的修為不夠,留在這裡很有可能被灼傷,像阿錚他們小時候一樣,被高溫燒毀羽毛。
林啾啾的臉被燒得紅彤彤的,她的眼裡有火光在跳動,心口也有莫名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