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建國走出洗手間,看著站在家門前的蔣穎穎臉一沉,蔣穎穎反而話音微揚地笑語了起來,說“建國,事情處理完了,你就早點回來。”從袁建國臉上還是看到了提示她早睡的信息。袁建國笑了笑,打了個響指,溫柔地說“老婆,遵命!”轉身,又出了家門,往樓下走。蔣穎穎直到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才又關起了剛才關到了一半的家門。
隨後,艾美美又跟到了門前,還話音輕柔地說“現在,天黑得早了呀!你爸去老年人活動中心,還沒回來。咱們還是先把晚餐準備好了,再說吧!”兩人走去了廚房,開始一起準備起了晚飯。艾美美心裡想著陳明豔,還是話音輕慢地問“穎穎,明豔不能上學,學業可耽誤了。家裡非得要她照顧,是沒有其他可以幫忙的家人麼?”為陳明豔的前途擔憂。蔣穎穎看了看艾美美,回著“明豔家是從外地移居來的外鄉人,即使有不少親人,也都不住在一個地方。他們離得遠了,平時很少來往,時間久了,還不和陌生人一樣。再有也都是有文化的人,他們即使不會考慮著彼此的條件都有限,也不會弄得有點事就非得讓一家人都知道,而且來回還不得有花費麼?您也知道這些,也可以理解一個家庭就是有事,也不會告訴大家的原因,不是麼?偶爾我們家裡有事,我們知道了出於某些原因,也會覺得是麻煩人家了,不是麼?媽,您是心疼明豔了吧?”聽陳明豔提起過家裡的部分事情,也為了安慰艾美美,琢磨著隻有照著原由去說才是。艾美美長長地歎息著,又說“不知道這樣的苦日子,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呀!想我們那時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回到了家鄉。我們來到城裡生活了,吃的和住的,不是還和在鄉下過的日子並沒什麼兩樣呀!一天到晚的,我們就靠供應的那點糧票生活。我們需要什麼了,也都得用糧票去換。有得換還好,如果沒有換的,再遇到自然災害,鬨饑荒了,人人還是都得發愁。”有些憶苦思甜的,也不無對生活的感慨,和感念。蔣穎穎怕艾美美再牽出心結,趕緊勸慰著說“媽,‘生活對於一個人有了經曆,再得到的生活才可以體會到因何而完美呢’,這可是您說給我聽過的。我現在都爬五十的人了,您和爸也馬上步過八十歲了,如果讓我們回首歲月有多少能深情地走過,我們還能像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過呢?媽,就象您和爸,還有和哥說的那樣,有些事就一笑而過,對於過去的事情能不去想的,就彆再多想了。”不由得還是稱呼袁建國為哥哥。艾美美無奈地說“是啊,你可是把你爸的話都記在心裡了呀!”感歎蔣國棟想起那段生活的時候,也不無感慨地說“生活過的那些歲月啊,就是個個腳印深陷在了路中的泥濘中,也成了這一生都凝結在了生活路途裡的,永遠都不能消失的痕跡了。”認為生活過,有了生活的痕跡,又再去想著“到底有多少能如同沒發生過,就一笑而過了呢?”還是時常地追溯過去的生活,也無時地不在激勵著如今要麵對的生活。
蔣穎穎記得自從記事以來,就一直住在一個城市的老胡同裡,而且整條胡同都是一個大門裡就有一個四方院落。那時,蔣國棟工作單位的大部分職工也居住在其中,其中的住房多數都是兩間平房,外加側麵的一間獨立的廚房。廚房並不大,可是足夠讓兩個人交錯身,也能足夠一個人打轉的位置。不過,廚房的長度和住房一樣,還可以居內或者居外做一間小餐廳,放張小餐桌。因此,廚房看起來還是不會覺得小。袁建國跟他們回到了城市,後來在距離家不遠的學校讀書。因為他比蔣穎穎大近十歲,那時蔣穎穎還抱在艾美美的懷裡,至今如果家裡人不提及,蔣穎穎也不會知道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們居住的久了,熟識的周圍的鄰裡對他們一家充滿了好奇,也才問“袁建國為什麼不和蔣國棟一個姓呢?”隨後,很多知道了這件事的朋友,也偶爾會問這個問題。蔣國棟聽過以後,也隻是解釋著說“為了讓孩子們的安全有保障,也不想被有些戰爭遺留的陰影影響到他,我們就把姓改了。十月是袁建國出生的年月,蔣穎穎也出生在十月,那也是提醒著我們,讓我們記得要愛國愛家的一個年月啊!”隻有艾美美知道,兩個孩子一個是按袁貽忠和方小茹起得名字叫著,一個是按照她們取得名字叫著的。
幾年過後,蔣穎穎也開始上學了。袁建國隻要有時間路過她的學校了,也都會接上她,兩人一起往家走。袁建國懂事了,聽到了大家問的話以後,也不會想太多,隻覺得他是彆人議論起時才會出現的一個謎。他和蔣穎穎兄妹相稱,他們隻要一放學,就會坐在幾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寫作業。而且,他們這一住,十幾個年頭也過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四方院落裡的房子越來越陳舊,可是院落裡的老樹在每個春季到來的時候,卻都會撐起一把越來越大的繁茂的枝葉做的大傘,還遮蔽起了大半個院子。如果遇到下雨的日子,雨水下落在院落的上空,有多半不會直接落在地上,而是順著樹冠滑過枝枝葉葉。有些雨點落在葉片上聚積,雨點越積越大,由於積重壓彎了葉片,也壓彎了樹枝。它們順著枝葉的縫隙掉落。一片葉片接著另一片葉片上落下的雨滴,與不斷地下雨的“噗噗”聲響響了不知道得多久,樹下的地麵才會被流過的雨水弄濕,或者被樹葉上落下的雨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