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要報警了啊!”
報警了啊!
報警!
顏歡中氣十足的嗓音還在關家大院回蕩。
鄧有福臉一黑,扶正了眼鏡,“你把我們馬仙一脈當成什麼了?”
“嘿嘿。”顏歡無奈笑了笑,“沒辦法啊,有福大哥,姑奶奶這種深藏不露的前輩,一旦認真起來那威壓太大了,嚇得我總想給自己托個底兒。”
“孤身在外,能信的不多,起碼國家和組織不會坑我。”
關石花在太師椅上坐正了,開始端詳披掛寬鬆軍大衣的少年。
見顏歡麵色平靜,態度不卑不亢,語氣不微不顫,絲毫不是害怕的模樣。
沉默了片刻,小老太太抓了把花生剝了起來。
“顏小友,你幼時隨父母北上,對四川涼山一脈該是沒多少感情沉澱。孤身一人在外確實有諸多不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入我馬仙一脈?”
此言一出,還有資格留在堂屋的馬仙弟子,全都愣住了。
關石花抬抬手,示意幾人稍安勿躁。
見顏歡麵露難色,略顯躊躇,她便開始澄清利弊,循循善誘起來。
“現在東北馬仙一脈是個大家,除了胡黃常莽,也有他姓,我不是也姓關嘛,你不用擔心遭受冷落或者虧待。”
“背靠馬仙家,隻要行事不違背天理人倫,在東北,你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橫著走,這要遠比你守著那清貧小屋好得多吧?”
“姑奶奶說的是。”關於這點,顏歡無可否認。
來之前,他確實考慮到了馬仙家拉攏自己的可能,隻要現在點點頭,他毋庸置疑會擁有一個巨大的靠山,日後無論修行還是收集精靈,都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但是···
“承蒙姑奶奶好意,還請小輩我拒絕。”顏歡堅定回絕了。
有些六歲小孩子都懂得道理,重活一世的他沒理由不懂,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掉的餡餅多半是有毒的,這世間最致命的,就是那些說不清的人情。
特彆是踏入了煉炁修行一途後,顏歡對因果的態度無比慎重,這東西玄之又玄,輕易觸碰很容易萬劫不複。
與馬仙一脈有所牽扯,注定了將來要深陷風、王兩家鬥爭的漩渦之中。
王家的王藹不藹,心狠手辣至極,天下集團的風正豪隱忍堅韌,心思縝密,可謂是一代梟雄,這兩個顏歡誰都不想招惹。
刨除這點,還有一個最大的因素,迫使顏歡不得不拒絕。
顏歡怕了。
顏歡怕關石花在長白山動蕩一事上想得太多,甚至欲圖將東北馬仙家的複興一事寄托在他這個外人身上。
那份希冀的重量太過沉重了,重到顏歡根本無力承受。
“姑奶奶,抱歉了!”
關石花閉著眼,費力咀嚼著嘴裡的那粒花生。
在他人家的地盤,將堂堂馬仙一脈的代表、異人界十佬之一的邀請,給無情拒絕了?
甚至沒有一絲商量的語氣。
這小子,魄力十足啊!
嘎嘣,嘎嘣···
關家堂屋隻餘下輕微的花生咀嚼聲,這聲音越是細微渺小,顏歡就越發心裡發毛。
他向前拱手,拜了拜,“姑奶奶,您要有事直接知會一聲,有用得著晚輩的地方說一聲得了,彎彎繞繞,一點兒都不像您的作風啊!”
關石花停住了嘴,睜大了微眯的雙眼。
“好,好,好!孤身一人,就敢將自己和整個東北馬仙家放在同一個天秤上,伱小子有點魄力,今日是我老婆子求你了。”
“長白山附近精靈動蕩,這幾年來仙家纏身的孩子越來越多,我們無法替他們決定將來,也沒辦法左右諸位仙家的想法。”
“所以說,小友啊,不管你從長白山那裡取走了什麼,請你將這事了結吧,馬仙家壓不住靈脈了。”
關石花擺正身姿,跪伏太師椅上,衝堂下顏歡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