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強烈的不安在顏歡心頭漫開了。
“你們的小輩我帶走了,記住你們的承諾,莫要食言。”
唰唰唰!
話音方落,對顏歡心生好感的靈儘數依附身上,他的心神被狠狠撼動了。
“小歡?”
“清明姐,我懂我懂,‘性命’弱,承載起這些小家夥們來講是有點乏力。可沒關係,不過是依附而已,我還頂著住。”
顏歡握緊了雙拳,還是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啊。
萬靈附體而本心不亂,百鬼纏身而邪欲不起,這種古來先賢才能達到的大巫之境,自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那我這些小輩也勞煩了。”黃皮子搓弄著雙手,躬身走了過來。
“我們這一脈心眼小,黃家不留隔夜仇,主打一個睚眥必報,所以我們這些小的最會咒殺和降邪了。”
“倒是挺陰的啊你們。”顏歡招了招手,藏在煙杆子霧氣中的小黃鼬現身了。
“那是那是!”黃皮子恭恭敬敬點點頭,指派一些小輩出去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管怎麼樣,命根子算是保住了。
咒殺,降邪?
這兩種巫術不好嘗試,得找個作奸犯科之徒。
心想道,顏歡憂心忡忡地眺望北側,會仙群山的冷峻山體赤裸裸暴露在夜色中,如同沉睡已久的異獸屍骸。
“最近失蹤的遊客,伱們有什麼頭緒嗎?”
黃皮子和白狐急忙搖頭,“那可真不是我們乾的,我們這些小輩貪玩了點,也就招惹的人高燒不斷,神誌不清,要說害人性命,那可從沒做過,我們求的是仙緣,傷天害理的事做了容易遭天道唾棄。”
“不過要說頭緒···”黃皮子抽了口煙,“前些日我在山裡見過一個怪東西。”
“什麼怪東西?”
“一具行屍。”黃皮子說道,“那東西雖說有點年頭了,但不成氣候,看起來像是人操持下的傀儡。”
行屍?
趕屍術。
顏歡第一反應就是湘西趕屍一脈的不傳之秘。
“知道了,我去看看,你們好自為之,不要壞了辛苦修行得來的道行。”
顏歡叮囑幾句,轉身朝北側山峰走去。
湘西趕屍術,失蹤的八名遊客,兩個信息關聯起來,顏歡實在沒法往好處去想。
“希望是我想的太多了,可彆做蠢事啊,那可是八條人命。”
心裡自我安慰著,鼻尖嗅到的濃鬱血腥,一點點動搖著顏歡的心。
踏入會仙群山的風口,寒風突然淩厲了起來。
“不過是一種術法,不值得的啊。”顏歡自言自語道。
他突然想起了茅山上清的叛徒趙歸真,此人不屑於上清派艱難苦澀又看似平平無奇的修行方式,好死不死,去修煉什麼狗都看不起的“七煞攢身”。
鎖魂,墜魂,封魂,為了區區一個“術”,七名男童的命就沒了。
好在那邪道罪有應得,最後被大慈大悲的肖自在給活剮了,隻餘下一顆頭顱拖拽著半截脊骨的“羊蠍子”。
“清明姐,我現在就想是我想多了。”顏歡低沉說道。
捫心自問,顏歡這些年灑脫隨意,不喜無端沾染禍事,但也秉承一個“逢緣便結,逢劫便渡”的念頭,這要是真讓他撞見了有人拿活人煉屍,說實話,他實在沒法放著不管。
隻不過,他畢竟沒有心魔,也不是什麼瘋子,不一定能像老肖那般處理得乾淨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