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孔明意已決,明明有置身事外的本事,卻執意投身去救這明知已無可救藥的天下。
“逆天而行,你就這麼想要一場慰藉嗎?”
“水鏡先生,可彆對學生起了惻隱之心。”諸葛亮笑道。
“行···”
五精附體!
一聲令下,五行之精化作“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分彆融於“肺、肝、腎、心、脾”五臟之中,一炁流過,炁海澎湃,流轉不息。
“這就是五行加身的最後樣子嗎?”
金石為鎧,水火為盾,背生青羽,隨意調動五行,五行法術釋放自如。
顏歡還在欣賞自身變化,不經意間雙指並攏點出。
心意一動,便有六枚熔岩火彈傾瀉而出。
諸葛亮單手伏地,施以艮字法——地湧,身前立刻翻出厚重堅硬的石牆。
熔岩爆鳴,赤焰四射,轟砸於石壁之上,清冷壁麵成崩碎之勢,冰裂般緩緩破開。
躲在石牆後的諸葛亮尚未觀清戰局,一龐然大物猛烈將牆壁破開,瞳眸猩紅的黑蛇張開血口大口,撕咬著那形同草芥的身軀,徑直朝遠處的碎石灘碾壓過去。
諸葛亮雙臂一撐,將上下咬合的血口牢牢撐住了。
顏歡站於騰蛇頭部,將火精的赤焰打入騰蛇體內,使其與邪火融合。
諸葛亮辛苦撐著咬下的尖牙,就見蛇口中黑炎湧動,一抹爆炎蓄勢待發,騰蛇本就是代表驚悸邪異的靈,與火精相輔相成,這一記黑炎的威力自是不必多說。
“術士就要順勢而為,回去吧,諸葛孔明,你要逆天而行,可你贏得了天嗎?”
“你向天問卦,此後必定是屢奪天機,如此行事,老天爺當真還容得了你?”
司馬徽高仰起頭,眼珠子卻向下俯視過去。
諸葛孔明啊,三顧之禮也好,救濟天下蒼生也罷,我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你入世的決心。
就讓我來見識下,這份心意,到底堅定到了何種地步。
世人皆說水鏡先生為人清高拔俗,學識廣博,有知人論世、薦舉賢才之能,可在我看來,自己不過是藏於林中的懦弱之輩罷了。
我可沒有你這種膽量,去渾世之中跌摸滾爬,一口一個“先生”,可從心懷蒼生這一點來看,明明快入齊物之境的我,卻是絲毫比不得你啊。
“五行之精,騰蛇···”
這就是巫王啊···
“我錯了,先生,跟你打,簡直就是找死。”
“想要贏過水鏡先生,真比逆天而行還要艱難,可若是此戰我打贏了,就該有同老天爺掰掰手腕的能力了吧。”
好一口邪火黑炎!
可凡火,畢竟還隻是凡火。
呼!
騰蛇之口,忽的滾湧出光亮柔軟的幽藍火焰,同邪火糾纏撞擊在一起。
幽火漫過蛇神漆黑堅硬的鱗片,在縫隙之中灼燒了起來。
“這火焰抵消了黑炎,對靈體的焚燃效果似乎也遠超一般火焰。”
“孔明啊,修煉出了了不得的東西啊。”
見識到了,真火·三昧!
顏歡踩踏幽火邊緣,駐足俯視。
諸葛亮一身衣衫焚燃殆儘,隻餘下沾了灰燼的暗白裡衣。
“什麼東西?”
“點燃三寶,以靈魂為燃料,焚燃起的一把性命之火,是曰為‘真火·三昧’。”
吾有真火三焉,心者君火亦稱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腎者臣火亦稱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臍下氣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聚焉而為火,散焉而為氣。此為三昧真火。
諸葛亮在此基礎上,以炁灌輸下丹田之精,中丹田之氣,上丹田之神,以三寶為能量點燃的火焰,此術一反奇門術法的繁複,樸實簡單,又危險至極。
因其是焚燒靈魂之火,所以在對付精靈一類的靈體上,也大有效用。
“專門整出來對付我們巫士的是吧?”
“是意外。”諸葛亮眯起了狹長的雙眼,“咱繼續。”
呼!
幽火四溢,顏歡感覺背後青羽焚燃了。
“不對勁,不對勁啊!”
“這個速度,五行加身該是可以躲過去,在沒有控製類術法限製行動的情況下,沒道理這麼簡單中招。”
是司馬徽覺得沒必要打下去了。
“給我把火掐滅了。”
顏歡從空中飛下,諸葛亮聞言,便將真火·三昧的火焰收於掌中。
“舒坦了?”司馬徽問道。
“沒有。”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加之這漢室衰微,沒人該比你更懂這些道理。”
“放棄術者堅守,逆勢而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你有這心境魄力,大可儘管去做,沒事就彆瞎來我這裡找存在感了。”
司馬徽背手於後,“走,你勝過天了。”
諸葛亮拱手,沒有更多的言語,向前踏出一步。
裸露黑石灘生機勃發,開出一片綠茵坦途,兩側花開正盛,花香四溢。
“一路順風,我就隻能送到此處了。”
司馬徽歎道,顏歡從那抹有些寂寥惆悵的背影中脫身而出。
顏歡按住起伏不定的胸膛,長長歎了口氣。
有點心潮澎湃
“可是清明姐,我不懂啊,這來來回回好像沒有木精什麼事情,就因為它那翅子被燒了一下?”
空中並無人語。
竹林小苑前,司馬徽凝視棋盤中緊緊依靠一起的黑白雙子,無奈歎了口氣。
“你跟我挺久了,這說起來,到底是你的心動了,還是我的心動了。”
“木精啊···”
“投身天下大事,為天下蒼生搏上一搏,激蕩風雲,何其爛漫灑脫,山中修行久了,我居然也生出一絲羨慕之意。”
司馬徽將茶杯收起,合起棋盤,擺了擺手。
“去吧,去護他周全,保他一生無病無害,都是要領兵打仗的人了,身子骨可得好一點。”
嘎嘣!
草地中冒出一根根粗壯根須,編織成了人型。
木精點點頭,又爬伏回了土壤之中。
諸葛孔明走出小無名山,胸中暢快無比,回望走下的山路,明明崎嶇難行,卻一點都不覺得硌腳。
欣賞了一會兒山中春色,一根須和藤蔓編織成的植物人從地裡爬了出來。
“你是,先生的木精?”
“水鏡先生差我護你周全。”
“護我?可先生就差半步了,這個時候將木精送人?”諸葛亮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回去,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