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上浮現出狂熱的神情,當他聽到那彩色紙人輕輕呼喚自己的名字時,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受到某種不可抗拒的吸引。
他低頭趴在黑板上,伸出長長的舌頭,毫不猶豫地舔舐著正中央那張照片。
隨著照片表麵的冰冷觸感滲入舌尖,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迷離。
然而,舔舐過後,他的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他抬頭看向低矮的天花板,眉頭緊皺,心中盤算著什麼。
那派出去的紙人承載了他部分的炁息,他清楚地感知到,紙人已經徹底消亡。
這意味著,插手這件事情的人,實力遠超自己預料。
“沒有還手之力?”男人喃喃自語,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和嫉恨,“這次來的人,實力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即便如此,他的神色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甚至多了一絲瘋狂的執念。
“可是沒關係,”他低聲呢喃,眼神柔情似水地看向那彩色紙人,“馬上,馬上咱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了。”
他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驅使,帶著幾近癡狂的熱情,一步步走向彩色紙人,張開雙臂,滿懷深情地擁抱了上去。
瞬間,男人身體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肌膚表麵出現了細密的方形縫隙,這些縫隙如同刀切一般整齊,迅速爬滿全身。
隨著皮肉的綻開,並沒有流出任何血液,他的血肉反而緩緩脫落,化作一片片碎紙,在空氣中悄然飛散。
與此同時,遠在宮水城上空,替顏歡領路的靈體也耗儘了最後一絲炁息。
它在空中輕輕顫動,隨風散作無形的清風,融入了深邃的月色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還是差了點事情。”顏歡的青翼在空中振動著,他的目光俯視腳下那片暗淡無光的小區。
冬日的陰冷和濕氣彌漫在街道上,周圍空無一人,寂靜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沉睡。
顏歡穩穩地落在了青都名苑的中央廣場,視線掃過周圍的假山怪石,又朝著健身廣場望去。
在這樣一個龐大的小區裡,尋找一個人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顏歡坐在健身器材旁的秋千上,心中盤算著,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回想起之前紙人散發出的氣味——那是新開封的紙張,帶著明顯的木屑味和漿糊味。
他輕聲念道:“狐靈加身。”
一瞬間,顏歡感受到一股清涼的炁息在體內流動,白靈附體,嗅覺大大增強。
他緩緩站起身,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的各種氣味瞬間變得異常清晰。
顏歡在小區中緩步前行,仔細地在每一處角落嗅探,腳步穿梭於單元樓之間,沿著街道慢慢前進,終於,在一處狹窄的巷子中,他捕捉到了一股濃重的木屑味。
這味道異常刺鼻,混雜著一股讓人作嘔的潮臭,似乎是紙張在潮濕環境中腐爛了。
顏歡眼神一亮,順著這股味道的源頭,走向了某棟樓的地下室。
四周一片昏暗,隻有微弱的燈光從牆上的老舊燈泡中灑落。
顏歡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個狹小的地下室裡人去屋空,顯得格外冷清。
角落裡堆積著大量廢舊的紙張,牆壁上有幾塊方方正正的白色痕跡,顯然曾經張貼過大量的圖片,但如今這些圖片都已被撕下,隻剩下幾道斑駁的印跡。
“藏得很嚴實,走得也夠利落。”顏歡低聲自語,四下搜尋了一番。
令他意外的是,周圍沒有任何精靈的氣息,甚至連運炁的痕跡都經過精心處理。
然而,顏歡的目光很快落在屋中央的四角方桌下,他發現了一些裁剪剩下的碎屑和幾根紮紙用的竹條。
“看來這人不僅擅長剪紙,還精通紮紙技藝。”
民間紙紮的淵源,起於古代的宗教祀祭活動,如今雖然多用於節日裝飾,但在異人圈中,依舊有人修行這種技藝。
其中術法又以剪紙成人和紮紙化物最為精妙和複雜。
不過既然是巫術,顏歡就對這些術法不陌生。
剪紙成人的兩種施法途徑,一種是用煉器師的手段,將剪刀改造成炁流轉的中轉站,使炁注入紙張;另一種則是直接用微小的靈體附著紙人,使其具備行動和變化的能力。
“同樣的術,我可是也會啊,彆以為這樣就能逃得掉。”
顏歡撿起地上的碎紙,將竹條和碎屑拚接成一個簡陋的狐狀,雙手輕輕一拍,一隻小狐靈附著其上,那拚湊成的紙狐瞬間獲得了行動能力。
雖然紙狐的身軀比起真實的血肉之軀還差了一些,但根據遺留的紙屑來追蹤對方的蹤跡,綽綽有餘。
“去,找回拋棄你的本體部分。”顏歡命令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由邊角料拚成的紙狐靈敏地跳了起來,迅速順著管道爬上高樓的天台,在幾棟樓之間來回穿梭。
顏歡緊隨其後,目光銳利地注視著紙狐的動向。
突然,他在遠處的天際間捕捉到了一抹異樣,夜空中有一隻比人還大的紙鶴正在天空中飛速逃竄。
那紙鶴揮舞翅膀的動作顯得急促而慌亂,顯然是察覺到了危險逼近。
“想逃?”顏歡笑道,隨即擺出了一個出槍的手勢。
火行法術·火槍!
顏歡的指尖凝聚起一股火焰,頃刻後,一枚火彈從指尖疾射而出,直擊那飛舞的紙鶴。
“砰!”
火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紙鶴,火焰瞬間吞噬了它的身軀,那紙鶴在空中燃燒,翅膀劇烈地扇動了幾下,隨後如同一團烈火般墜落,重重地跌進了小區旁的一處人工湖中。
湖麵蕩起了一圈漣漪,紙鶴的殘骸在水中慢慢沉沒,燃燒的火焰也被湖水熄滅,四周再次恢複了寂靜。
男人笨拙地從水中爬了起來,濕透的棉襖緊貼在他臃腫的身上,顯得格外沉重。
他抖了抖身上的水,臉色一僵,迅速翻看懷中,發現那些折紙已經全被浸濕。
更糟的是,他的左肩被火焰彈射穿,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抬臂。
就在男人躊躇不定的時候,一隻紙狐狸突然跳到了他麵前,空洞的眼神直視著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下一秒,紙狐自焚,化作一團灰燼散落在地。
男人眉頭緊鎖,警惕地環顧四周,口中喃喃道:“什麼人?居然也會我剪紙一脈的術法?”
這時,顏歡從空中緩緩躍下,翅膀收回,落地時輕盈得像是一片羽毛。
他走近那個肥胖臃腫的油膩男人,說道:“彆緊張,身為一個小巫祝,會點其他巫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顏歡站定,目光平和地看向那個還在河灘上的男人,語氣帶著幾分探詢:“敢問閣下如何稱呼?又為何在上戲院校前派紙人盯著我們?”
男人惡狠狠地瞪著顏歡,毫不客氣地罵道:“當然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曹賊,是不是肚子裡沒憋好屁!早晚有一天,我要將騷擾喬妹的人全都殺光!”
顏歡聽了這番話,不禁納悶起來,聽這家夥的言語似乎並不像是曹盟的人,反倒更像是個狂熱的真愛粉。
“聽你的意思,你是在保護小雨?”他試探性地問道。
男人頓時高傲地挺起胸膛,自豪地說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