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殺的。”老朵沒爭辯半句話,說完抬頭凝視陰鬼,又衝顏歡問道,“你不怕?”
“不至於怕,隻是想問個原因。”顏歡回道。
“殺妻之仇,奪子之恨。”
顏歡埋頭思索片刻,向前一步,拱手作揖,“老前輩並非無名無姓,而是姓風。”
“拘靈遣將”世間留有三脈,天下集團的風家父子,從風天養那裡奪取來的王家,加之留有遺藏的顏歡父親風雲逸。
這老朵身處涼山,又是“拘靈遣將”的擁有者,那他的身份就隻能是目前不知生死的風天養,亦或是他的大哥風天生了。
“嗯?”老朵一愣,頭頂敵意幾乎凝聚成了實質,“調查的挺清楚啊,這麼多年過去了,名姓我自己都快丟掉了。”
“又是衝著我那愚笨弟弟的東西來的?”
“人心壞了,人心壞了呀!”老朵抓耳撓腮,頭似患了麻痹症一般抽搐了起來。
“拿下!”
霎時,墳地百鬼聞聲而動,那遮天蔽日的陰氣幾乎是同海潮般碾壓了過來。
嘶吼的聲音、淒厲的咆哮、撕心裂肺的慟哭聲,如同來自地獄的洪流,席卷了整個涼山秘境。
那些聲音仿佛不隻在耳邊回蕩,而是在整個甘山深處撕扯,撼動了每一寸土地,無數扭曲的手爪交織成網,毫無章法地向下抓撓,猙獰麵孔以令人作嘔的扭曲不斷變化著,畸變而混亂,無序而癲狂···
“愚笨弟弟?”
“看樣子這位老者就是我那傳說中的太爺了。”
“話說,這就是性功修行九十年所換來的百鬼統率嗎?”
這麼一看,羅天大醮上王並和風星瞳的精靈爭奪,連過家家都算不上。
麵對這壓抑窒息的浩大聲勢,顏歡本可以喊一聲“太爺”了事,可關鍵時刻他卻動起了歪心思。
在顏歡看來,自己五行之精已得其四,靈魂深處有螣蛇、白虎坐鎮,身上有狐靈黃鼬,幡中有盜鬼、狐鬼、琵琶鬼等鬼物,從配置上來看,早就躋身天下巫士前列。
可自身的硬傷,是依仗時間沉澱的“性命”功夫不足,能夠承載起的五行加身和禦靈法存在上限問題。
畢竟一天十二個時辰,能利用的光陰十分有限,而“性功”修行又最忌諱一個貪境冒進,隻能在紅塵曆練和修心參悟中一步一個腳印的次第攀登,即便是天資卓越,也很難一步一高山,動輒連跨數個境界。
而顏歡深知,現在的自己絕對有資格去和老一輩的異人碰一碰,即便是麵對呂慈、王藹這些老輩翹楚,憑借一身四行法術,他也可以在交手後全身而退,並且換招有贏無輸。
更進一步說,哪怕是老天師,也無法保證在短時間內拿下自己。
可顏歡也知道,人這一生並不是隻有逃,那些深水漩渦,總有不得不去直麵的一天。
“修為這東西不急的,畢竟人還會長大。”
抱有這樣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因為一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
萬一明天,自己就和一些老怪物對上了呢?
為此,顏歡必須得摸清楚,性命修為的差距,反應在實力表現上,究竟會有怎麼樣的天壤之彆。
而現在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
風天生,風天養的哥哥,自己的太爺,八奇技之一“拘靈遣將”的擁有者,在甲申之亂的亂流中全身而退,得以存活至今日的老輩。
用來交手試煉簡直是最合適不過了。
老爺子正在氣頭上,不會留手,而且萬一真收不住了,顏歡還有“太爺”這層關係,到時候這二字就像是安全詞一樣,事兒不對,一喊出來就打住了。
“呼——”
顏歡長舒口氣,“火行加身·流火之矢。”
霎時,顏歡手臂纏繞起翻騰火焰,又逐漸在手中凝聚成無定型的長弓。
遮天陰氣的黑暗中,隻有火光映襯下的一處光亮。
顏歡聚力一拉,流火之矢猛地脫弦,朝著那些陰氣彙聚的千百鬼影射去。
烈火箭矢帶著撕裂空氣的炙熱,直衝向前方。
一瞬間,火矢在陰鬼群中炸裂開來,熾熱的火焰迅速蔓延,如同煉獄熔岩一般吞噬著周圍一切。
然而,那些鬼物卻毫無畏懼,陰煞之體在火焰麵前依舊穩如磐石,仿佛對灼燒毫無感覺,他們麵孔扭曲,任憑炙熱的烈焰在周圍肆虐。
“以陰體硬抗陽火,不愧是太爺啊!”
“火精遊光·射日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