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得見仙蹤,顏歡自然不會畏縮不前,他先是以小罔象的水沐浴,便又去南華殿供奉了三炷香。
青煙嫋嫋,劉不鳴和莊賢一同在供台下拜了起來。
事了,突然輩分大增的顏歡,捎帶著兩個晚輩朝莊子墓走去。
正值盛夏時節,墓四周綠意盎然,滿眼生機,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草木香。
過了一段鄉野小道,便有蒼翠老樹,枝葉繁茂如傘,將土地籠罩在一片斑駁綠蔭中。
草叢間隨處可見野花,黃色的、紫色的、藍色的,色彩斑斕卻不顯突兀,蝴蝶時而掠過花間,輕盈自在。
隨在身後的莊賢指了指遠處的芳草青青,開口說道:“這裡的草一年四季都是綠油油的,就連大旱年和寒冬也不例外。”
莊賢年方十四,學業未成,隻有寒暑假有機會在觀中求道。
正是愛冒險愛幻想的中二年紀,沒等顏歡回口,他便又自顧自地講起了此處的浮墓傳說。
這莊子墓位於黃河大堤之南,離大堤根約五十米處,相傳在黃河改道前的某一年,洪水爆發,洶湧澎湃,水浪一陣緊接著一陣,墓西麵不遠處是著名的回目樓,一眾村民眼睜睜見其淹沒在洪水中。
而躲在莊子墓的莊氏族人卻安然無恙,隻是見水漲墓長,水落墓落,洪水始終淹沒不了腳下的土地。
而這之後,又有人見金銀寶駒穿行於深夜山林之間。
“就是那個地方。”莊賢指了指不遠處的小竹林,修竹枝乾挺拔秀麗,微風吹過,竹影在地上晃動,如同水波輕輕蕩漾。
“我十歲的時候,夜晚上山摸知了猴,就看見過,不過不是金也不是銀,是火一般的赤紅。”
顏歡反問道:“會不會隻是尋常的馬匹?”
莊賢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看見它馬蹄和尾巴上冒了火,可踏過林間,卻無法點燃任何東西。”
“嗯···”顏歡低頭思忖,如果此處真是莊子夢中羽化之地,那該同秦嶺的二十四節通天穀一般,有個大氣局在此,中間出現什麼珍奇異獸也不足為奇。
“希望有機會我可以見識一番。”
顏歡繼續走去,來到一處碑前,碑上字刻並不顯眼,蒼苔斑駁,顯出濃鬱的歲月痕跡。
“哎?”劉不鳴恬淡自然的麵容僵了一下,“這裡前不久才修繕過,怎麼又這麼破敗了?”
“重修的經費可不好批啊···”
“這種侵蝕的跡象,沒有幾十年可做不到。”顏歡有些疑惑,輕輕拂去墓碑上纏繞的枯藤,指尖剛觸及冰冷的石麵,周圍忽然彌漫起一層濃厚的大霧。
霧氣來得悄然無聲,卻迅速將四周吞沒,灰白的濃霧層層疊疊,遮蔽了所有視線。
回頭望去,原本清晰的來路已完全隱沒,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兩位!”顏歡猛然回頭尋找同行的兩位道長,然而一老一少的身影早已不見了蹤跡,霧氣將一切吞噬,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空茫。
顏歡深吸一口氣,緩緩抬手,身後驟然展開一對如墨般的巨大青羽。
黑青色的羽毛在濃霧中泛出幽幽光芒,他振翅一揮,羽翼掀起淩厲罡風,風聲轟然卷過,呼嘯著席卷而出,直逼四周的濃霧。
然而令顏歡驚訝的是,那霧氣似乎生了靈性一般,在罡風襲來之際非但不退,反而愈發濃厚。
風刃過處,霧氣依舊朦朧如初,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
“小罔象!”顏歡喊了一聲。
小鮫人撲騰著尾巴躍動了出來,小手朝前一握。
霧,依舊還是那白茫茫的霧。
“哢哢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