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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之夫人是大佬 傑歌 102376 字 10個月前

280.不開口的陰靈

紅衣男子緩慢轉頭,看了陸景一眼,沒有開口,眼中卻有求救的神色。

陸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還不到一小時吧?身上的鬼氣這麼淡。”

男子還是沒說話,卻蹲下身,用濕濕的手指在地上寫下一行字:你能帶我進去嗎?

陸景一怔,這還是個啞巴?

原本陸景是打算收了這隻陰靈,但看對方不會說話,就讓他想起了從前的小水。

而且男子雖然穿著紅衣死去,但看起來目光清澈,並沒有往惡靈變化的跡象,所以他對於自己的死沒有怨言,但又不是自殺,自殺而死的亡靈在身上往往會有明顯的標誌。

陸景挑眉:“我雖然能帶你進去,但這大樓進門需要門禁卡和工作證,我可沒有。”

男子從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個身份卡,也是工作證。

陸景接過工作證,心想這就是剛剛成為陰靈的好處,這在遊戲裡應該就叫“新手福利”。

剛死亡不到一小時的陰靈,可以將自己死時身上所帶著的東西具象化,也就是凝聚出一模一樣的實物,與真的沒有半分區彆,隻是這樣就比較耗費魂力,短時間內會比較虛弱。虛弱的程度會取決於凝聚出的實物的大小和複雜程度。

這會紅衣男子看著臉色就比剛剛還要慘白些。

工作證上照片就是男子本人,穿著得體的西裝,臉上帶著淺淺的溫柔的笑,麵容溫和俊朗,是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容易心生好感的人。

陸景從乾坤戒中取出一根白色的繩子,將繩子的一端綁在小指上,另外一端讓男子綁在自己的小指上。

“跟著我。”

陸景轉身往裡走。

男子反應慢了一拍,立即跟上,卻發現剛剛自己和這人的距離明明已經超過了白線的長度,卻沒有拉拽感。

陸景從門邊上擠了進去,刷門禁卡的時候還小心留意著,進去之後還幫保安擋著外頭的記者,直到門禁關上,沒讓記者趁機跟著進來。

保安對陸景投去感激的目光,陸景擺擺手,轉身往裡走。

等陸景走遠了,其中一個保安才“咦”了一聲,“剛剛那人看著很麵生啊。會不會不是樓裡的人?”

邊上保安反駁:“不是樓裡的人哪來的門禁卡,我看他就挺眼熟,肯定是樓裡的!”

紅衣男子走在陸景身邊,對陸景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陸景擺擺手,“不用客氣,你非要進來是不是想見什麼人?”

男子點頭。

陸景摸著下巴,沉吟片刻,“如果你想見得這個人是你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的話,那麼他還可以看到你。”

紅衣男子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景。,

“我可沒騙你,我是個除靈師。對於陰靈的了解可能比對人的了解還多。雖然你現在是陰靈,彆人看不到你,但你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卻可以,看你表情你要見的就是這個人。這也挺好的,你還能跟他道個彆。”

紅衣男子還是沒說話,眼中卻全是化不開的憂傷。

陸景看明白了,看來這個陰靈要見的人還是他的心上人。

“你去見他吧,但最好不要停留的時間過長。而且你是穿著紅衣死的,本身自帶戾氣,想要去魂府會有一定困難。我就在這等著你,你見完那個人之後來找我,我會想辦法把你送去魂府。”

紅衣男子點點頭,拱手再次向陸景表示了謝意。

正好這時電梯門開了,紅衣男子走進去。

不遠處有其他幾人跑過來搭乘電梯,進去之後還有些奇怪的看著陸景,怎麼這人不上去?明明還有這麼大空間。

紅衣男子靜靜站在角落,如同他之前站在大樓門口一樣,除了陸景外沒有人能看得見這個剛剛死去的陰靈。

進電梯的人看著電梯的樓層,奇怪的互相討論。

“是誰按的16層啊?有人要去總裁辦嗎?”

“不是我按的。”

“也不是我按的。”

“這時候除了米秘書之外沒有人去總裁辦吧?”

“可米秘書又不在這兒。”

“應該是之前有誰按錯了吧?按掉吧按掉吧!”

於是靠著電梯按鈕最近的人將16層的燈暗滅。

這些人到十層就下來了。離開電梯之後,電梯門在他們的身後重新關上。16層的按鈕再次亮了起來。空無一人的電梯緩緩上升。

16層是總裁辦。總裁辦的主人也同時是這一整棟大廈的主人。

紅衣男子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剛剛從套間浴室出來洗漱完的總裁,身上穿著的那一件深藍色的浴袍還是他給買的。

嚴紹拿毛巾擦著頭發,冷冷看了一眼紅衣男子:“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鬨彆扭沒完沒了。早就跟你說我也是沒辦法,我母親拿絕食來要挾我讓我一定去相親,我能怎麼辦?而且我也跟你說了,我跟她隻是演戲,又不會真發生什麼。平時工作已經很忙,你還要在這種小事上跟我鬨,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懂事?”

數落了一通紅衣男子,嚴紹拿出遙控器,打開牆上的壁掛電視。這時候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今日在東城區大光河有兩人落水。有熱心市民將兩名落水男子先後救上來。其中一人上岸後離開,另外一名男子……”

啪!

紅衣男子關掉了電視。

嚴紹轉頭,皺眉看著紅衣男子:“米陽,你什麼意思?還想吵架?”

紅衣男子,米陽,也是嚴紹手下的秘書長,更是嚴紹正在交往的戀人。

米陽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嚴紹,臉色比剛剛還蒼白了一些。

嚴紹閉上眼睛,擰著眉,十分煩躁的模樣,“你先去洗澡,換身衣服,現在這樣像什麼樣子?東華科技的高董事長就要到了,彆讓人家看笑話。”

米陽還是沒動。

嚴紹火了,把毛巾摔在桌上,“米陽!你究竟要鬨到什麼時候?!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我說過,私人的情緒不要帶到工作中,你要是再這樣我會懷疑你的能力是否適合繼續擔任秘書長的職位!”

米陽繼續沉默,但那眼神卻讓嚴紹有種莫名心慌的感覺。

嚴紹不喜歡這種感覺,在他和米陽的戀愛中自己一直都是主導方,什麼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米陽也什麼都聽他的,但現在他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就因為自己去相親又和對方假裝談戀愛嗎?可他都解釋了,他是沒有辦法,那是他媽,他難道真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絕食不管嗎?再說人家葉小姐答應配合他演戲也是好心,為什麼一向懂事的米陽這次卻這麼不聽話,一定要跟自己鬨得這麼難看?

嚴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到底想怎麼樣?”

米陽低著頭,雙手攥拳。

嚴紹越來越惱火:“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跟我吵架的時候不是挺會說的嗎?現在讓你說你不說了?行,你要是現在不說那以後就再也彆說了!還有,說了多少遍人家葉小姐隻是配合我演戲而已,不要把人家想得那麼不堪。晚些時候我約一下葉小姐,你跟人家賠禮道個歉,葉小姐脾氣好,不會跟你計較。”

米陽從進來就一直沒有表情,直到嚴紹說完這番話,他笑了,嘴角揚了起來,眼角彎著,隻是仍舊沒有發出聲音,眼淚奪眶而出,混合著臉上的水落下來。

嚴紹心裡揪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兒。

他看著米陽腳下的一灘水,皺起眉頭:“你怎麼回事?怎麼還這麼多水?”從河裡上來都有一陣子了,就算衣服沒乾也不至於還流這麼多水。

米陽轉身,走了出去。

給嚴紹做了五年秘書,讓他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忘記出去後隨手關上辦公室的門。

嚴紹心裡更氣,想著米陽都會給他甩臉子了,可不能慣著他。

於是也沒追出去,打開電視繼續看。

嚴紹想著剛剛那個新聞報道的應該就是他和米陽。

今天早上他約米陽出去晨跑,結果出門前收到葉蓉的消息,說她給母親買了早飯過來。

他想著母親胃口不太好,要是葉蓉買來的早餐應該會多吃點,而且葉蓉好心配合他演戲,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

葉蓉來家裡,他母親就讓他帶著葉蓉出去走走,他還沒來得及跟米陽說,想著出去之後再聯係米陽。但出去後葉蓉一直跟他說話,直到走到大光河的橋上,碰到了米陽。

好巧不巧,那時候葉蓉突然跟他說他頭頂上有片樹葉,讓他低頭,他也不好拒絕,就照做了。

這一幕被米陽看到,誤會了他們的關係,米陽說了葉蓉幾句,葉蓉哭著跑開了,之後他和米陽之間爆發了交往以來最厲害的爭吵。

他掙脫米陽的手要去追葉蓉,想給葉蓉道歉,這時剛好有輛大貨車開過來。

貨車跑得歪歪斜斜,也不知道司機是酒駕還是疲勞駕駛,眼看就要被撞上,是米陽撲過來護著他,結果兩人都掉到了河裡。

嚴紹倒回去看那個新聞,想了解一下報道的情況,看看有沒有必要讓公司準備做相應公關。

“今日在東城區大光河有兩人落水。有熱心市民將兩名落水男子救上來。其中一人上岸後離開,另外一名男子已確定身亡……”

281.死因

嚴紹愣住了,剛剛點著的煙就這樣夾在指間,晃晃悠悠,最後掉落,還沒來得及吸一口。

他是不是聽錯了?為什麼報道說另外一個男子已經身亡?

河水並不湍急,他跟米陽的水性都特彆好,之前還一起參加過野泳比賽,比這更加湍急的河流都沒事,更何況這次還有人下去搭把手,怎麼可能會出事?報道的不是他們倆吧?

這時,敲門聲響起。

嚴紹猛地站起來親自去開門。

看到門外站著的女秘書時,心裡一陣空落。

女秘書也嚇了一跳,平時總裁都是用遙控開門的,今天怎麼親自來開門了?而且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

嚴紹轉身,低頭捏了捏眉心,“什麼事?”

“啊,”女秘書恍然反應過來,“來了有兩位警察先生,說要找老板了解情況。”

“警察?”嚴紹心裡一沉,“警察找我了解什麼?”

女秘書搖頭:“不知道。”

嚴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有沒有看到米陽?”

“沒有啊,”女秘書臉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大家感剛剛還在討論難得米秘書遲到一次,這麼多年可從來都沒有過。”

“遲到?他剛剛不就在嗎?你上來應該有看到他。”

“啊?”女秘書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沒、沒有啊,我上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看到。”

“沒看到……”嚴紹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對女秘書說,也像在對自己說,“那他應該是在彆的樓層下電梯了。”

“這個……”女秘書覺得現在的總裁有點讓人害怕,但還是說道,“總裁,我就是從一樓上來的,看到電梯是直接從十六樓下來,中間……沒有在彆的樓層停過。”

很多人在等電梯的時候都喜歡盯著樓層變化,她也是,所以她可以確定電梯絕對沒有中間停下來過。

嚴紹愣住了,好一會沒有反應。

女秘書不得已硬著頭皮提醒:“總裁,兩位警官還在會客室等著呢。”

嚴紹回神,越過女秘書奪門而出。

女秘書立刻跟出去,看到嚴紹進了旁邊的會客室才鬆口氣。

總裁今天真是太奇怪了,她今天老早就來公司了,一直在前台處理事情,直到不久前她看到總裁一身濕噠噠地進來,但確實一直沒瞧見米秘書啊!

嚴紹一進會客室就著急地問:“是不是米陽出事了?”

兩個警察相互看了看:“沒錯,我們過來正是為了米陽先生落水遇難的事。雖然大橋上的監控顯示是意外,但還是要做詳細記錄。還請嚴先生配合!”

“遇難?什麼遇難?!什麼意思?”

嚴紹的眼睛紅得充血,兩個警官的神情也從嚴肅變到帶了些同情。

“你們落水後那輛貨車也撞到了護欄上,但好在刹車及時沒有衝下去。交警那邊已經核查,司機是疲勞駕駛,貨車也沒有安裝自動駕駛係統,屬於違規車輛。刹車的時候導致後麵貨箱內的鋼管掉下來,砸進水裡。初步斷定鋼管從米先生的後勁刺入,穿透喉嚨,從口中貫穿而出,是導致米先生死亡的直接原因。”

嚴紹後退兩步,神情瞬間呆滯!

他突然想起,在水中的時候米陽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當時還以為米陽還在跟他生氣,難道……難道是米陽看到了落進水中的鋼管,所以……

嚴紹不敢往下想!

不,一定不是這樣,肯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米陽怎麼可能死?他剛剛還有看到米陽!

“他、他在哪?”

“人當場死亡,現在在警局停屍房。”

“我要去見他。”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其中年長些的警察點頭,“那嚴先生就跟我們來吧!”

女秘書一直守在門外,看著總裁跟兩個警察出來,還要一起離開,立刻上前說道:“總裁要跟兩位警官一起走嗎?從後麵走吧,前門都是記者,說是要訪問總裁落水的事。”

兩個警察特彆無奈,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還想著這些記者的消息太靈通了些。不過也是因為出事的是大名鼎鼎的嚴紹,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關注度。

嚴紹問警察:“你們的警車停在前門還是後門。”

年輕的警察撓撓頭:“前門,我們不知道後門在哪,要不你們先去後麵,給我發個定位,我去前門開車。”

“不用,這樣太浪費時間,直接去前門。”

女秘書一驚:“總裁!要是讓那些記者看到您就這麼跟著兩位警官走他們一定會胡編亂造的!”

嚴紹回頭冷冷看了一眼女秘書:“公司的公關團隊是乾什麼吃的?!告訴律師團,哪家媒體敢亂寫就發律師函!”

女秘書被嚴紹吼得一哆嗦,隻能喏喏地說是。

路上,警察詳細問了嚴紹情況,嚴紹都說了,但還是強調米陽不可能死的,他才見過米陽。

兩個警察擔心嚴紹是悲傷過度,在加上掉進水裡還是對身體或者大腦造成了一些傷害,神誌不是特彆清楚,現在就是在說胡話。

嚴紹急得給女秘書發消息,讓她調取今早十六層走廊的監控錄像發給他。

嚴紹想著隻要有錄像就能證明米陽還說著,警局的屍體就一定不是米陽的。

然而五分鐘後,錄像傳過來,不管嚴紹放幾遍,錄像中都沒有米陽的身影。從他自己渾身濕透地進辦公室之後,直到女秘書和警官過來,就再沒有彆人。

“怎麼可能……”

嚴紹還是不相信,又讓女秘書去調辦公室內的監控。

視頻內隻有嚴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看起來他好像在跟對麵的人說什麼,但他的對麵根本沒有人。

要不是視頻中的壁掛電視在播放新聞的時候突然關掉了,嚴紹說不定也會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當時看到了,就是米陽關了電視。

他還指給兩個警官看,“電視是米陽關的!是米陽關的!”

年輕警官原本對嚴紹印象很不好,他之前看了大橋上的監控,知道兩人起爭執的原因,還覺得嚴紹太渣,米陽為了救差點被貨車撞到的嚴紹才把人撲進水裡,最後導致自己死亡。

可現在看著嚴紹瘋魔的樣子,他又覺得這人應該是真的愛米陽的,隻是他愛人的方式不對。

“嚴先生,雖然視頻中沒有顯示是您自己關的電視,但也有可能是定時關機或者出現設備故障。至少我們能清楚地看到辦公室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

嚴紹低頭,死死抓著頭發,嘴裡一直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半個小時後到警察局。

警局的門口已經有一堆記者在等候。

看見警車過來,記者們呼啦一下衝過來,長槍短炮對著車裡的嚴紹。

“嚴總,請問今早的落水事故是意外嗎?您能說一下為什麼會跟米秘書一同落水嗎?”

“嚴先生,米秘書已經確定身亡,您上岸後難道就沒有發現米秘書已經出事了嗎?”

“之前嚴總和米秘書曾一同參加野泳並取得驕人成績,就算嚴總相信米秘書的能力,這種情況也該等米秘書上岸之後再離開,落水前嚴總是否與米秘書發生爭執?”

“嚴總來警局配合調查,是否說明此次落水事故並非意外?”

“嚴總……”

年長的警察趕緊招呼門口執勤的警察將這些記者攔下,直奔停車場。

嚴紹的臉色慘白,放在大腿上緊握成拳的雙手手背突出條條青筋。

到停屍房門口的時候,嚴紹竟然心生一絲膽怯,他想著如果他真看到了米陽的屍體他該怎麼辦?他會怎麼辦?

突然之間,嚴紹發現他好像不太了解自己,因為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會有什麼反應,甚至直到現在他也不接受米陽已經身亡這件事。

他不能接受!

兩位警察沒有催促,他們見多了這種情況。來到這裡的人大都迫切地想看到躺在裡麵的人是不是自己的親人或者朋友,過來的一路上用了最快的速度,卻偏偏到了門口邁不動步子。

嚴紹緩過來的速度算快的,他抬起此刻覺得無比沉重的腳,邁開沉重的步子向停屍台靠近。

當法醫揭開蒙在屍體上的白布,露出那張熟悉的臉時,就那麼一瞬間,懷疑了一路、找各種理由讓自己不要相信了一路的嚴紹突然就淚水盈眶,毫無預兆,卻來勢洶洶!

法醫說了一遍米陽的死因。

而嚴紹此刻眼中再看不到彆人,看不到法醫和警察,他隻能看到躺在停屍台上毫無血色的米陽。

耳邊斷斷續續想起法醫模糊的聲音:“鋼管從後頸插入……刺穿喉嚨……從口中穿出……”

嚴紹突然就想起,自己在辦公室見到的那個“米陽”,不論自己說什麼,米陽都沒有回應,甚至最後米陽哭的時候都沒有哭出聲音。

原來不是他不願說話!不是他不願出聲!而是不能!

嚴紹視線被淚水氤氳模糊,他想起米陽轉身離開之前的那個笑容,那個帶著眼淚的笑,頓時覺得心如刀絞,竟讓他站立不住,捂著胸口慢慢在停屍台前跪下去。

他抓著屍體冰涼的手,淚流滿麵:“陽陽……”

282.自嘲的底線

米陽的死沒有任何疑點,警方向嚴紹了解完情況之後就算補足了檔案,就沒彆的事了。

但是這時候還有很多記者在門口,為了防止造成堵塞,警方讓嚴紹從後麵走,派人用警局的普通車輛送嚴紹回公司。

這次警方注意把車開到大廈一層的後門,從後麵進去。

嚴紹一直渾渾噩噩,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還沒有緩過神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仿佛一晃眼就從警局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已經見到了米陽的屍體,米陽是孤兒,沒有親人,自己是他最親近的人,所以後事也是他來操辦。等警方將案件信息都整理好之後就會通知他帶走屍體。

可他還是不能接受……

嚴紹眼睛通紅,腦仁一陣陣針紮的疼。他抱著頭,發出簡短的不容易聽到的痛苦呻吟,斷斷續續。

不一會,之前那個女秘書又來敲門。

嚴紹接連深呼吸幾口氣,暫時壓製住那種窒息般的疼痛。

“進來。”

門本來就沒關,女秘書輕輕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走到嚴紹麵前。

嚴紹頂著眉心,“又有什麼事?”

女秘書麵色蒼白,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總、總裁,米秘書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嚴紹雙手交叉撐著額頭,沒說話。

女秘書又說:“可是……可是考勤組那邊卻發現米秘書的身份卡有過進出記錄。”

嚴紹蹭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女秘書都快哭了:“是、是門禁卡的記錄。一出一進,這進來的時間正好就是、就是嚴總您說見到米秘書的時間段!”

嚴紹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米陽沒死,米陽……不是,警局停屍台的屍體確實是米陽的,那……

“調監控!調大堂監控!找對應的時間點,看看米陽身份卡對應的時間點是誰在刷!”

女秘書一愣,對啊,是米秘書的身份卡,又不一定是米秘書,人都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就算出現,那也是魂,魂要想去什麼地方還用得著身份卡?

女秘書立刻去調取大堂監控,找到米陽的門禁卡刷卡的進出兩個時間點,迅速鎖定。

“總裁,”女秘書指著屏幕上的陸景,“就是這個人用米秘書的身份卡進出的大樓。”

嚴紹眉心攏起,怎麼會是這陌生人?

他甚至做好了就看到一張身份卡懸空刷門禁的準備,卻沒想到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用了米陽的身份卡。米陽的朋友他都認識,他確定從沒見過這人。這人雖然長相比較普通,但氣質出眾,主如果真的見過這樣的人肯定會有印象。

女秘書還調取了其他角度的監控,發現監控中的男子隻是走到電梯門口就停下了,視頻中看不到他的正臉,直到電梯門打開,來了不少人進電梯,這個人卻沒有進去。再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女秘書也來到電梯口,電梯從十六層下來,中間沒有停過。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裡頭空無一人。

女秘書還愣了一下才走進電梯,大概是以為從十六層下來的電梯裡應該是嚴紹。

電梯門還沒關上,陸景就轉身走了。

刷了門禁卡離開大樓,和他來的時候一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原來是他,我在等電梯的時候還想著這是哪個部門的新人,怎麼之前沒見過。”女秘書滿頭霧水:“這人很奇怪,用米秘書的門禁卡進來,就為了在電梯門口站那麼一會?”

虧得女秘書還以為是競爭公司派來的間諜,哪有間諜就在電梯門口站一會就走的?這麼工作也太敷衍。

嚴紹不相信這就是個巧合,一遍遍看這一時間段的錄像。

女秘書看著嚴紹眼裡布滿血絲近乎瘋狂的模樣,心裡不禁有些害怕。

“總、總裁……”

嚴紹沒理會女秘書,繼續一遍遍重播錄像,終於讓他發現了問題。

就在女秘書進電梯,在那個男人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對著旁邊笑了一下,嘴巴也動了,看嘴型像是“走吧”。但從監控來看,他身邊沒有人。

嚴紹已經意識到常人見不到米陽,所以米陽是真的死了,而他之前看到的應該就是米陽的陰靈。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看到,但現在又發現一個似乎能看到米陽的人,那就代表不是自己的幻覺,而且很有可能米陽就是跟這個人一起離開了,

“去調查這個人,立刻!”

“是!”

秘書轉頭就往外跑,看總裁的樣子她覺得要是自己敢慢點這位置就該換人了。

另外一頭,陸景已經帶著米陽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米陽就站在沙發邊上,看著陸景一邊看酒店的雜誌一邊喝著在路上買的草莓啵啵茶。

陸景沒抬頭,“見到想見的人了?”

米陽點頭。

陸景放下雜誌,端著波波茶:“所以你要去見的那個人就是和你一起掉下水的人,你的老板。”

米陽又點頭。

陸景歎息,在米陽去找嚴紹的時候,他已經在新聞上了解了大概情況,從那些急著的口中也獲知不少消息,基本上可以拚湊出個大概事實。

這也是個可憐人。

“我可以送你去魂府,洗滌你這一世的記憶,轉世投胎後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不過聽說現在魂府那邊挺忙,轉世得搖號排隊,什麼時候能安排上不一定。”

米陽抬頭看了一眼陸景,搖頭。

陸景挑眉:“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願意等太長時間還是……不想去投胎?”

米陽手指向下指了一下,陸景秒懂,是後者。

“我能問為什麼嗎?你是孤兒,沒有親人,平時工作繁忙,也沒多少時間交朋友,最親近的人就是你老板,那個叫嚴紹的。你們發生爭執,意外落水。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爭執的原因,但上岸後他都沒看你有沒有上來就先走了,他要是真愛你會這樣?我也有愛人,無意對比,隻是非常肯定,不管我們之間鬨多大彆扭,在那種情況下,我和他都不會先離開,至少一定要確定對方平安無事。這跟是否熟悉水性無關。”

米陽低頭,他不能說話,也沒有什麼表示,但陸景就是看出了一股執拗勁兒,就是不願意去投胎。

“哎,你們已經不可能了,就算他真的愛你,就算他知道錯,人鬼殊途,你們不可能在一起。我估算了一下,大概還有十分鐘到半小時,他就看不到你了。能看到你的隻有有修為的除靈師,你要是飄蕩在外,如果被其他除靈師發現,很有可能會被直接除掉。到時候真就是灰飛煙滅,連來世都沒有了。”

米陽抬頭看著陸景,眼神中有光微微閃爍。

陸景:“……難不成你想跟在我身邊?”

米陽點頭。

“……你想的還挺好。”陸景翹起二郎腿,“可我憑什麼要收你?除靈師是可以收靈仆,但稍微有點聲望能力的除靈師都會收幾十年陰靈為靈仆,你這彆說幾十年,也就剛剛幾個小時。能力不濟、靈力低微,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拖後腿,我憑什麼要帶著你?”

米陽低著頭,雙拳緊緊捂著。

他活著的時候是嚴紹手下的秘書長,是集團的第一秘書,手腕和能力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每幾個月就有人高價挖角他。

為人時,他的籌碼數不勝數;為鬼時,他竟一文不值!

陸景看著米陽慘白著一張臉低著頭,多多少少起了些惻隱之心。

而且他仿佛也已經明白,米陽之所以不願意去投胎,並不是對這個世界還有什麼眷戀,甚至相反,正是因為他已經毫無眷戀,絕望透頂,他想不明白生有什麼意思,所以現在“死”著,那就一直“死”著好了。

無所謂的事。

“也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是你情況特殊。你身著紅衣死去,按理說是要化為惡靈的,雖然你現在還沒有往惡靈方向變化的趨勢,但以後不好說。惡靈不但是除靈師的第一目標,也會在魂府的抓捕名單上。”

米陽垂眸,眼中最後的一點點光暗淡下去。

陸景突然就覺得滿是罪惡感。

“罷了罷了,我想想辦法吧,反正你現在還沒有變惡靈。隻不過你這身紅衣得換換,不然讓彆的除靈師看見會比較麻煩。”

陸景拿出生花筆和送靈紙,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給陸景米陽畫了一套新衣服出來。

就紙一燒,米陽身上的衣服就換成了清清爽爽的白色休閒裝。

米陽很驚奇,張開手臂看了自己好一會。

陸景笑了,“我還真少見你這樣的,彆人剛死的時候都是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死亡,十天半個月都接受不了,你不但接受的快,適應的也不錯。”

米陽聽到這竟然低頭笑了一下。

陸景看明白他眼中的意思,大概是說自己天生就是做陰靈的料。

這話要是說出來,實在已經到了自嘲的底線。

但這確實陸景第一次見米陽笑,就因為這樣一個已經突破自嘲底線的認知。

283.你沒手嗎?

就是在這一刻,陸景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憐。

說實在的,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成,但還是打算試試。

之前離開烏蘇小鎮的時候陸景跟方燃互換了聯係方式,就是想著什麼時候有時間了他們會去烏蘇小珍看看方燃和向博,或者這兩人方便的時候過來找他們也好。

陸景給齊禹臣發消息,讓他給申請一個可以聯係外星係的賬號。

跨星係的聯係確實困難,就是齊禹臣的地位也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弄到一個賬號,而且這個賬號還不是永久的,隻能使用半個小時,半小時後就會作廢。

陸景用這個賬號聯係了方燃。

現在剛好是午飯時間,視頻接通的時候陸景看到的就是方燃在喂向博吃飯。

陸景一臉沒眼看的嫌棄表情:“向博你是沒手嗎?”

向博挑眉:“誰戀愛的時候有手?敢情不是你和秦敬秀恩愛的時候了?怎麼?說話這麼酸,是不是秦敬不在你身邊?”

紮心了!

陸景端正表情:“不跟你扯皮,我有正事跟你說。”

“什麼事?”

“你是鬼王,有沒有能力消除有可能往惡靈方向發展的陰靈的潛在戾氣?”

向博眯眼:“難不成你身邊有個即將成為惡靈的陰靈?”

“不太確定,對方是穿著紅衣死的,新死不到一天。”

神特麼新死……

“穿紅衣死亡確實會成為惡靈。”

陸景:“但是他本身沒有怨念也沒有不甘,我隻是擔心死亡時候身著紅衣這一點會讓他有潛在戾氣,未來還是有可能往惡靈方向發展。我想留他幫我做事,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說實在的,陸景現在也確實缺人手,但他不會強迫任何人幫自己。並且他其實不太想用陰靈,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仇恨或者冤情,實在不甘心的,他還是希望每一個陰靈都能有機會投胎,不要在為過去的事情所困擾,新的人生中會有很多等待他們去探索的美好。為了一世的苦惱搭進去生生世世不值得。

但他也尊重每一個陰靈的意願,像當初的蘇妙恩,像如今的米陽。

向博嘖了一聲:“你怎麼總弄這麼些棘手的事!如果已經成為惡靈我倒是能抽出戾氣,可他現在還不是,就算是有潛在的戾氣我也不能抽取。要不你就等他成為惡靈之後再跟我說,我再過去拔除戾氣。”

陸景:“讓我眼看著他成為惡靈?聽聽你說的是人話?”

“我已經不做人很久了。”

“算你狠!那到底有沒有彆的辦法能拔除潛在戾氣?”

“有啊,司言大人就做得到,不過你覺得他會為這種小事特意跑上來一趟?”

陸景眼睛一亮,“他不會,你請他不就完了?你是他手下第一鬼王,他那麼器重你,甚至為了護著你直接懟上八部正神,你請他幫個忙應該問題不大吧?”

“是不大,但我不能這麼做。”向博正色道,“當初為了我和小燃的事,司言大人已經上來過一次,並且和神界的人對上。我每天都勤勤懇懇的工作,就是為了還大人的人情,人情都還沒還完怎麼能再去麻煩大人?”

陸景看著向博一邊吃一邊說,腮幫子都鼓得老高,實在不能理解對方說的“勤勤懇懇”體現在哪裡了。

“那你看看這樣行不行,你直接跟司言說是我請求的,你隻是幫我轉達一下,至於司言大人幫不幫忙就由大人自己決定,你不用幫我說話。再說你彆忘了,你還欠我人情。”

向博歎氣:“看來你是非幫這個陰靈不可,他到底什麼情況?你怎麼就非得幫他,還是說跟秦敬分開太久,你移情彆戀了?”

陸景沒好氣:“你移了我都不會移!”

陸景把米陽和嚴紹的情況大概跟向博講了一遍,有些事情他也還不是很清楚,所以講的並不夠詳細,但大致可以說明白。

彆看方燃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但其實是他心最軟,了解這個情況後就跟向博說能幫就幫一點吧。再說也隻是幫陸景傳個話,答不答應全看司言大人自己決定。

在向博這裡方燃的話那就跟聖旨一樣,不用再等陸景說什麼,向博立刻用他們八寒地獄獨有的方式聯係司言。

本來陸景也沒有抱特彆大的希望。他想著就算司言有這個能力也未必會幫忙。堂堂八寒地獄的獄主,哪可能就這點小事兒分神?而且真要算起來,思言也不止一次幫他了。他們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關係更談不上親近,頂多算認識。對於自己這種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得上無理的要求,思言拒絕也正常。

隻是有個希望在這就總得試試,好歹自己心裡不留遺憾。

可沒想到不過一會兒。向博那邊就給回了消息,說司言同意幫忙了,不過司言在八寒地獄公務繁忙,肯定不可能親自上來一趟幫米陽除掉戾氣,但卻讓向博回八寒地獄一趟,去拿一樣東西。拿到這樣東西之後讓米陽隨身帶著,用不了多久潛在的戾氣就能夠被吸收乾淨,米陽就在不用擔心會成為惡靈,隻要他自己彆再生出過多怨恨或者欲望的。

對這個結果陸景那是十二萬分的感激,他本來還擔心萬一是司言親自上來但中間改了主意要把米陽帶走,那他還真攔不住。

向博大概是覺得早點辦完事兒,就能早點兒繼續跟他家方燃膩歪,立刻就去回了八寒地獄。眨眼間的功夫又回來,手裡多了一塊古玉。

這古玉上沒有什麼花紋。玉本身的顏色就是黑中泛紅,與常見的白綠不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煞氣。隻在底部墜著一條紅色的流蘇,

按照司言的意思,隻要米陽整天都把這玉石帶在身上就夠了。

向博將這玉石打包郵寄到星都,填的地址就是酒店的地址。告訴陸景之後陸景氣的差點兒想直接跑去烏蘇小鎮跟向博乾一架。

向博的心怎麼就能這麼大?那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就直接快遞寄過來。他還能不能再不嚴謹點兒。就不怕這寶貝半途丟了他回頭沒辦法向司言交代?

不管陸景怎麼吐槽,東西是已經寄出去了。而且走的還是特快。、專項送貨,估計明天上午就能送到。

第二天,陸景收到了東西,想跟向博再表示下謝意,於是就又讓齊禹臣給他申請了半個小時的賬號。

“東西已經收到了。米陽佩戴上之後說覺得很舒服,很清涼,估計就是戾氣在被逐漸吸收。以後這東西是不是還得還給你們?”

向博:“怎麼?你還想自己留著?這東西你留著也沒什麼用。頂多就算是一個戾氣提取儲存的法器。”

“那正好,我用得著,戾氣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有的時候他真的彆有用處。”

“嗬嗬,反正我是沒聽過戾氣對活人有什麼用處。”

陸景笑了笑,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戾氣這種東西基本上也就適用於一些惡靈。戾氣越強,惡靈的法力也越大,正常的亡靈一般用不著。

不過陸景確實有用,他要這些從陰靈身上弄來的戾氣,回頭可以給金錠修煉用。

金錠往後要走鬼修的路子。但修煉過程當中鬼氣和戾氣二者缺一不可。鬼氣還好找一些,戾氣就太難了。而且就算找得到,之後如果沒有合適的容器,又不能當時使用,就基本就等於浪費了。

“對了!我還有件事兒想問你。”

向博:“那你趕緊問,我一會兒要跟小燃出去。”

陸景深深懷疑,向博總是在自己麵前秀恩愛,就是故意刺激他現在沒跟秦敬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司言會這麼痛快就答應幫忙?”

向博瞥了一眼,“答應幫忙你還不樂意?”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以司言的身份,這種事情他不應該會出手幫忙。雖然我並沒有去過八寒地獄,但是想也知道八寒地獄肯定諸事繁多,司言估計沒有多少空餘時間。怎麼這樣的事情他也願意幫?可從沒聽說過八寒地獄的獄主是好說話的,真要是好說話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聽陸景這麼一說,向博覺得也有些道理。

他跟司言認識這麼長時間,對司言的性格也有了解,不是愛管閒事的,甚至對很多事情的反應都很淡漠,更多時候喜歡作壁上觀。

“確實,八寒地獄的事情很多。司言大人謹慎,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要大人親自決策。就算交給手下人去做,但最後還是要核實一遍。在司言大人手下算上我總共有十位鬼王,我們十個會幫助大人處理地獄事務。每天將我們自己負責的內容處理好之後還要彙總給大人看。當初闖塔大人會出現我都非常意外。雖然我知道如果我出事,大人那裡會有感應。可我以為最多就是大人再派一位鬼王上來向那雷神淵祭說明情況保下我,沒想到大人會親自過來。”

284.意料之外的人

陸景會對司言的事情感興趣,也是因為司言是他在兩個世界所接觸到的第一位八寒地獄的獄主。從他第一次見到司言的時候,就覺得這位獄主跟他過往在資料中所了解的八寒地獄的獄主不太一樣。

“那你有沒有注意過司言對哪些事情的處置會格外寬厚?”

向博一愣,隨即認真想了想。“之前也確實曾見過司言大人對一些本不太值得關注的事情上心。再加上我的事情和這一次你那邊那個陰靈的事情,貌似最大的共同點是都涉及到……感情問題。”

難道司言大人還有當知心姐姐解決他們人情感困惑的喜好?向博一激靈,抖掉身上並不真實存在的雞皮疙瘩,覺得有點惡寒。

陸景卻想這跟他猜的差不多。他不知道司言還處理過哪些事情,但就他經曆的這兩件事來看,司言對有情人確實格外寬厚。似乎不一定要雙方都怎麼樣,隻要是有一方對對方全無保留地付出,司言就會格外寬厚。

難不成堂堂八寒地獄的獄主還是個挺講究浪漫的人?

但能讓他做到這種地步,恐怕不光是浪漫那麼簡單,最大的可能就是司言曾經非常非常用心的喜歡過一個人。不過從現在獄主大人形單影隻的情況來看,兩人並沒有在一起,或者在一起之後又發生了什麼變故。但這種變故應該不是對方背叛了司言,不然司言對有情人的反應應該是厭惡和打擊,而不是力所能及的幫忙。

大概是自己求而不得,便希望其他有情人可以成雙。

第二天一早,黑玉被準時送到了陸景所在的酒店。

陸景看著這塊兒玉,就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血煞之氣。難怪這東西能吸收戾氣。血煞之氣與戾氣是相互吸引的關係,而黑玉當中的血煞之氣過重,戾氣吸不過來,就隻能反過來被血煞之氣所吸引。

陸景將黑玉交給米陽,“這東西記得每天都要佩戴,它能夠吸收你體內隱藏的戾氣。等吸收完了之後你就不再需要它了。”

米陽摩挲著黑玉,能夠感覺到有一絲涼涼的東西從指尖流出,應該是進入到了黑玉之中。

米陽又在桌子用手指給陸景筆畫——那怎麼才能知道戾氣已經被吸收完了?

“這玉現在是黑中泛紅,到中間部分的紅完全消失的時候就說明已經將所有的戾氣吸收乾淨。”

米陽點頭表示知道了。

陸景看著米陽麵無表情,歪著頭突然說:“你想不想重新開口?”

米陽一愣,看著陸景不知該怎麼反應。

陸景笑起來:“你不能說話是因為你的致死傷導致你的魂體在同等程度上受損,所以無法開口。但是魂體是可以修補的。所以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想辦法幫你將魂體修補好,讓你能重新開口。”

在修真界有一種職業被稱為補魂師,補魂師的主要工作就是有人死後成為鬼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鬼魂鬼體受損,而補魂師就可以修補受損鬼體,最大可能地使鬼體恢複到正常的模樣。補婚師也是修者的一種,補魂同樣需要靈力的支撐。而且這種事就像煉器師和煉丹師一樣,都講究天賦,並非什麼人都可以成為補婚師。

陸景對補魂一知半解。第一是因為自己在這方麵沒有太多的天賦,第二也是在修真界的時候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這個東西。不過米陽受損的程度並不嚴重,隻是後頸、口腔的受損,這種程度的受損他應該可以修補好,這要到缺胳膊斷腿的程度那就不行了。

陸景已經把情況解釋的很清楚,但米陽還是沒有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米陽才搖搖頭。

一開始陸景以為米陽的意思是不需要修補,但很快陸景意識到,米陽的意思不是不需要修補,而是無所謂。他有什麼非要修補不可的理由?他已經沒有那個非要開口說話的對象。

最可怕的事從來都不是不能開口說話,而是已經沒有了非要開口說話的理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以後你既然要跟在我身邊為我辦事,那還是能開口說話的好,你又不會手語,學習手語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手語交流哪有說話快?再者,我這也就是跟你一說,究竟能不能修補好你的魂體,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這話我得先跟你說在前頭,要是我無法修補,你也彆太失望,隻不過到時候你就得學學手語了。”

米陽點點頭,表示聽陸景的安排。

一般除靈師如果收鬼仆都會給鬼撲下禁製或者是建立契約,但就像當初陸景不曾限製蘇妙恩一樣,他也沒有給米陽下任何禁製,如果有一天米陽想通了,想要投胎,他仍然會幫忙。

要是米陽真就願意一直跟著他,等日子久了,他也會為米陽煉製一副軀體,讓他能像真正的人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新生?

米陽的事情暫時可以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該想著怎麼在星都穩定下來。他也想念秦敬,可是在他有一個穩定的身份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去找秦敬,免得秦敬還要為他的身份操心。現在隻能等著齊禹臣那邊弄好假身份之後,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隻是還沒等到齊禹臣,卻先等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酒店的侍應生過來找他,說有人要見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齊禹臣在鬨什麼幺蛾子。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要見他的人絕對不是齊禹臣,齊禹臣就算再不靠譜也不會在這時候跟他開玩笑,更何況齊禹臣還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進了包廂,陸景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一時覺得有點眼熟,但又沒能立刻想起來在哪兒見過。直到男人站起來冷著臉對他伸出手:“幸會,韓先生。”

陸景第一時間差點兒沒反應過來“韓先生”是在叫他,後來才想起這是他用的穆雲崢手下人的身份,那個人就姓韓。

而這時陸景也終於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他今天早上還在新聞上看到過這人的照片。正是今天早上落水的另外一個人,也就是米陽的上司兼愛人嚴少。

“不知道嚴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嚴少挑眉,“看來韓先生知道我。”

陸景微微一笑,“之前是不知道的,但是今天早上看了新聞就知道了。不過此前我與嚴先生並沒有交集。”

“實不相瞞,我也非常好奇。”嚴少重新坐下來,雙腿交疊,微抬著頭,冷冷看著陸景,“根據調查顯示,韓先生應該是初次來星都。而我的秘書米陽從未離開過星都,不知道你們二人是如何認識的。很抱歉我私自調查了韓先生的情況。但也隻是為了了解韓先生與我秘書的關係,還請見諒。”

最後一句道歉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不過陸景也無所謂。真正讓他好奇的是這人居然能這麼快就找到他這裡,並且調查清楚他所用的那個身份在之前並沒有來過星都,看來這人的勢力比他原本想的還要大。

陸景有些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出來的時候沒有讓米陽跟著,不然要是讓米陽見到嚴紹,恐怕情緒一時半會兒還平複不下來。

陸景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您的秘書?哦,是今天早上新聞報導中另外一個當場確認死亡的落水者嗎?”

聽到陸景這麼直白的說出米陽已死的事實,嚴紹臉上血色儘退。那密不透風的強勢的盔甲也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陸景淺淺勾起嘴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問,但是很抱歉,我並不認識您的秘書。”

嚴紹確實很厲害,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重新調整好了表情。再次看起來無懈可擊。

“韓先生這就不是在說實話了。今天早上韓先生分明用米陽的身份卡進入我們公司大樓。怎麼能說是不認識?你可不要說身份卡是你撿的,我已經跟警局那邊核對過,米陽……米陽的……米陽屍體的口袋裡還放著身份卡。不知道韓先生的身份卡是從哪兒來的?”

除了無法坦然地說出“米陽的屍體”,嚴紹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

陸景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情況,或者說他沒有料到嚴紹居然會這樣費心的找米陽,甚至找到了自己這。

但麵不改色的胡咧咧對於陸景來說並不是難事。

“那真的是奇怪了,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況,身份卡確實是我撿來的。我隻是一直非常向往嚴先生的公司,偶然撿到了身份卡就想著進去看看,不過嚴先生請放心,我可什麼都沒做,隻是進去之後在一樓轉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大堂應該有監控,不信的話您可以回去看看監控。”

陸景猜到嚴紹能找到自己應該就是去看了監控,監控當中不可能拍的到米陽,但是卻可以拍到自己。

285.巧合

通過時間點來鎖定監控時間段範圍,確實很容易就鎖定到陸景身上。

不過陸景也可以反過來利用監控說事。他隻是在電梯門口站了一會兒,什麼都沒做,監控也是這麼顯示。嚴紹沒有彆的證據就不能夠硬將他和米陽扯到一起。

陸景每說一句,嚴紹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到現在已經明顯可以看到額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陸景突然覺得自己要是在胡謅兩句刺激嚴紹,說不定嚴紹會不顧身份的直接站起來掀桌子。

他已經在玩笑地想著如果現在打開錄製功能,等一會兒真的錄下了暴怒的嚴紹掀桌子的畫麵賣到雜誌社,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嚴紹的手攥了又鬆、鬆了又攥,深吸一口氣才平複下心情。

“韓先生,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知道米陽已經……但是我肯定,他之前去看過我。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已經……”嚴紹喉頭滾動,“已經死了,還跟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是我不好。我讓他失望了!我知道他跟你走了,你能不能讓我……再看看他?”

陸景臉上依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很抱歉嚴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嚴紹攥拳,牙關咬得死緊:“韓先生!你到底怎樣才肯說出他在哪?”

陸景輕輕歎氣:“雖然我實在不還知道嚴先生說的是什麼,不過有句詩不知道嚴先生聽過沒有。”

“什麼詩?”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嚴紹眼睛一眯:“你什麼意思?”

“嚴先生和米先生是戀人吧?你們二人之間發生什麼事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我愛一個人,但那個人卻怎麼都不肯見我,那必然是我傷了他的心。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挽回他,挽回這段感情,但我會儘可能地對他好。”

嚴紹眼睛通紅,雙手緊緊攥成拳:“那我也要能對他好!我都見不到他,怎麼挽回?怎麼對他好?!”

陸景微微一笑:“那就說明他並不想給你挽回的機會,或者已經不能給你。你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

嚴紹陡然睜大眼睛:“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嚴先生自己清楚。既然嚴先生說之前米先生去見過你,那就代表他可以見你。但現在你見不到他,就是他不願意見你。嚴先生以為,彆人能阻止他見你嗎?”

嚴紹一愣,他怎麼忘了,現在的米陽已經不是“人”,他想去哪裡,怎麼是人能阻止的?

“所以……原來是他不想見我?”

嚴紹仰頭,狠狠閉上眼睛!

陸景沉默地喝了一口茶。

他沒有爭得米陽的同意,自然不能把米陽就在他那的事情告訴嚴紹,甚至都不能說他跟米陽認識。

對於米陽和嚴紹之間的事情,陸景了解的情況不多,他大概隻能知道嚴紹做錯了事情,狠狠傷了米陽的心,才讓米陽絕望到連能恢複說話都不在意,連轉世投生的機會都不想要。

雖說不知道全部情況不應該妄下定論,但既然嚴紹也認識到自己錯了,那就說明真的是嚴紹對不起米陽。其他的,要是米陽不說,他也不好過問。

嚴紹又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韓先生,不管你認不認識米陽,既然你撿到了米陽的身份卡,那就是緣分。我與米陽……不管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韓先生算最後與我們共同有關係的人。我也想跟韓先生交個朋友。哦,對了,還不知道韓先生的真實姓名。”

陸景挑眉,沒說話。

嚴紹繼續道:“我既然能查到韓先生這個身份從來沒有來過星都,那就能知道真正的韓強長什麼樣。”

陸景低頭笑笑,刮了兩下嘴角:“是我不夠謹慎。嚴先生的手段確實厲害。”

“韓先生,姑且先這麼稱呼你,你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你不能以真實身份來星都,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吧?不知道韓先生願不願意告訴我。我彆的能力沒有,在星都還算能說得上話,韓先生若是礙於要辦什麼事不方便,我也可以幫忙。”

陸景托著下巴笑著:“不是我不願意告訴韓先生,而是我還在想我應該姓什麼好呢!”

嚴紹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那不知道韓先生想姓什麼?”

“這個可不好說,我這初來乍到,對星都的情況還不了解,也不好想姓什麼就姓什麼。好了,嚴先生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嚴紹將一張卡片雙手遞給陸景。

現在的紙質名片可真的極少見,有錢還不行,還要有極高的身份地位。

這嚴紹確實有些本事,這樣都還能沉得住氣,知道先穩住自己,徐徐圖之,也難怪他年紀輕輕成就不小。

陸景回房間後,米陽正在看書。

他一直都是個安靜的人,就是以前能說話的時候話都不多,工作之餘的時間多是喜歡看看書,擺弄擺弄花草。

陸景回來,米陽抬頭。

“猜猜找我的人是誰?”

米陽微微張嘴。

陸景點頭,“對,就是你男朋友。不是,前男友。”

米陽剛要比劃,陸景繼續說:“應該是我帶你進公司的時候被監控拍了下來,用的又是你的身份卡,他發現後就對照視頻所以鎖定到了我,沒想到能這麼快找到這,是他的本事。不過你放心,我沒承認,隻是說撿到的你的身份卡。”

米陽垂眸,搖搖頭。

陸景坐在旁邊沙發上:“對,他不相信。可我死咬著不說他也沒辦法。他給我留了聯係方式,希望保持聯係,應該還是打算通過我找你。”

米陽還是沒什麼反應,陸景就把他和嚴紹的話給米陽重複了一遍。

好一會米陽都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陸景也不著急,從桌上果盤裡提了一串葡萄慢慢吃。

米陽的手邊放著一台平板電腦,方便跟陸景交流。

他拿過平板在上麵打字:嚴紹確實有能力解決你的身份問題,如果你要弄個假身份可以讓他幫忙。

陸景一怔:“你沉默半天就是在想這個?”

米陽看著陸景點點頭。

陸景咋舌:“我有朋友去幫我辦身份的事了,不用嚴紹。而且我要是找他辦事,他肯定要問我你的下落。”

米陽低頭:謝謝你幫我隱瞞。不過其實告訴他也無所謂。我跟他已經沒有可能,他是人,我是靈,他知不知道我在哪都沒有關係。他會這樣找我大概是心裡愧疚。我最後一個月的工資還沒有領,而我現在給你做事,讓他幫你弄個身份,就當抵了我的工資,算是我為你做的。

陸景還以為米陽已經不願意再跟嚴紹扯上一點關係,沒想到他這麼通透,該是自己的就不含糊,這性格,他喜歡!

“好啊,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他可信嗎?彆前腳給我弄了假身份,後腳就揭發我。”

米陽:他不會。

下意識地打完這句話,米陽就愣住了。又是自嘲一笑。

他對嚴紹還是了解的,即便錯估了嚴紹對自己的感情,但就在為人上他還有些把握,比嚴紹對自己的感情更有把握。

陸景點頭:“好,我信你。不過我還是先問問我朋友,他要是有困難再找嚴紹幫忙。”

陸景立即聯係齊禹臣。

“我的新身份怎麼樣了?”

那頭傳來齊禹臣冷冰冰的聲音,“你以為辦假身份跟買大白菜一樣簡單?我是軍部的顧問,身份又敏感,要辦個假身份哪那麼容易?等著吧!”

“那就算了,彆為了給我弄個身份讓自己陷入麻煩。”

“不辦身份怎麼行?你怎麼在星都活動?難不成要用真身份?”

“那到不是,我又找了個人,可以幫我辦身份。你就不用管了。”

“什麼人?可不可靠?”

“放心,可靠。”

“那行,還有沒有彆的事要我幫忙?”

陸景想了想,說:“你幫我查查,星都有名的除靈師學院有哪些。”

除靈師學院,專門培養除靈師,而且因為學院性質特殊,所以隻有四大星係的星都有資格開辦。

陸景的打算就是等辦理新身份之後,就先找個除靈師學院報名,成為學院的學生,這就是又一層身份掩護。

而且好的除靈師學院會更有機會接觸到上層人士,也方便他跟秦敬接觸。

“我就知道幾家,不過了解不多,一會再去詳細調查一下各個學院的情況,等調查結束之後再整理一份文件發給你。”

“好。”

“那你能不能說說你找的人是誰,我也好幫你調查一下他的情況。”

“嚴紹。”

“嚴紹?”齊禹臣瞳孔放大,“難道是清漢集團的那個嚴紹?”

陸景搖頭:“我不知道,反正他所在的大廈是東城最高的。”

“那就是了。東城最高的大廈,堪稱地標建築,就是嚴紹的。他可不是一般人,不僅是星都有名的富商,並且有相當深厚的背景,跟星都軍政高層都有很密切的關係。你們怎麼認識的?”

“巧合。”

還真是巧合,要不是在清漢集團外麵“撿到”米陽,他也不會認識嚴紹。

286.補刀

齊禹臣輕哼,“你這剛到星都一天,居然就認識了嚴紹,還能讓他給你辦假身份,算你本事。”

陸景毫不客氣地嘚瑟起來,“有些人不管走到哪裡都能混得如魚得水,說的就是我這樣的。”

齊禹臣已經不想說話。

“我還有事情忙,你沒事的時候不要找我,有事的時候也斟酌一下,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也不要找我。”

說完齊禹臣就乾脆地結束通話。

陸景對著邊上的米陽聳聳肩:“彆介意,他這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實際上可惦記我,但就是不承認。”

齊禹臣頓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選擇迎合陸景的話點點頭。

陸景眯眼,“我覺得你剛剛的遲疑是對我的不信任。”

米陽頂著一張再純良不過的臉搖頭:怎麼會。

陸景哼了一聲,“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不過你確定要讓嚴紹知道你在我這?你就不怕他纏著你嗎?”

米陽:他不會,他母親給他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他們相處得很好。雖然他跟我說隻是演戲,但我知道那個女人喜歡他,而他也對那個女人動心了,甚至為了護著那個女人與我爭執。他執意要找我應該隻是為了跟我道歉,這樣他心裡應該會好過一些。

陸景沉吟片刻,其實他不是這麼認為,就他跟嚴紹接觸看,嚴紹對米陽還非常在意,不是為了道歉那麼簡單。隻是米陽被傷得太深,不願意再相信了。

不過陸景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秦敬去跟一個女人相親,還為了這個女人跟自己生氣,不管他們是真的還是演戲,自己都接受不了,他也就更加能理解米陽的感受。

“我不知道嚴紹到底怎麼想的,不過我尊重你的意見。”

米陽:謝謝。

陸景按照米陽的意思,決定再度聯係嚴紹。不過可以抻嚴紹兩天,免得嚴紹以為他多著急。

兩天後,陸景聯係了嚴紹,約在酒店六樓的餐廳見麵。

嚴紹從給了陸景聯係方式後這一顆心就一直提著,一直都在等陸景聯係他。陸景所住的酒店是他名下的產業,他還讓酒店的人注意陸景,如果陸景出門也一定要有人跟著。他怕失去了陸景消息,再想找到米陽就難了。

收到陸景消息的時候嚴紹比談成了一單大生意還高興。

六樓的餐廳有包間,為了方便說話,陸景提早就包下了一間包間。

嚴紹進來的時候看到包間裡隻有陸景一個人,臉上的笑容淡了點,眼中有顯而易見的失落。

這點失落被陸景看在眼中,勾起嘴角。

“嚴先生看起來很失望,是這裡沒有你想見的人吧?”

嚴紹笑了笑,在對麵坐下:“韓先生明知故問。”

“那我也不跟嚴先生兜圈子了,我確實認識米陽。”

嚴紹猛然抬頭看著陸景,手上不自覺地攥緊,“他……他現在……”

“我跟他認識是在他死後,第一次見麵就是在你們集團樓下。他站在門口,身上濕噠噠地一直在滴水,癡癡看著裡頭,但因為門框上的八卦鏡而不能進去……”

陸景簡單講述了跟米陽認識的經過,也包括是他幫助米陽進去大樓,去見嚴紹最後一麵。

那時候的米陽身體死了,心卻還沒完全死,也就差那麼一點,結果讓嚴紹毫不留情地將那最後一絲活氣徹底湮滅。

“我之前不跟你說,是因為我還沒有爭得米陽同意,但後來我回去問了米陽,他答應再跟你見一麵,給你道歉的機會,條件就是你幫我辦個新身份。”

聽到米陽願意給自己道歉的機會,嚴紹剛要高興,又聽到後麵一句條件,剛剛彎起來的嘴角就僵硬在那。

陽陽願意聽他道歉,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如果是以前,自己一定會大發雷霆,不,如果是以前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陽陽他……不舍得讓自己不高興,所有有可能讓自己生氣的事,米陽都不會做。

“辦理身份是小事,沒有問題。我……還能見見他嗎?”

看來嚴紹手上的關係網確實比齊禹臣的還要大。

陸景轉頭看向身邊:“你現在願意見他嗎?”

嚴紹懵了,看了看陸景身邊,什麼都沒有。

“韓先生,這……”

陸景笑起來:“忘了跟你說,現在米陽就在我的身邊,隻不過你看不到他。”

嚴紹不明白,心下更是難受:“為什麼?明明之前我還能看到他。”

“他那時候剛死不久,你是他在死前最後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所以你還能看到他,但在他死亡超過六小時後,你就不能再看到了。”

一瞬間,一股深深的絕望襲上嚴紹心頭!

他再也看不到陽陽了嗎?

要不是因為他,陽陽不會死,他不但害死了陽陽,還在陽陽死後都記掛著來見他的時候,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突然,陽陽轉身離開時候的那個眼神清晰地浮現在嚴紹眼前。

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眼神,空洞,絕望,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當時心中明明感覺不對,明明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難過,可他當時氣在頭上,硬是使勁兒憋著沒有追出去。

如果他當時不那麼混蛋,如果他知道那會是他見米陽的最後一麵……

或者更早一點,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混蛋行徑會害死米陽,如果知道答應去相親會讓他和米陽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如果……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連日來被他死死壓抑的悲傷突然洶湧而來,他微微皺眉,動作不大,眉心隻是稍稍隆起,眼中的濕意抑製不住地湧上來。視線模糊中,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樣難過。

米陽當初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陸景看差不多了,又悠悠開口:“不過我現在還有辦法讓你看見他。”

嚴紹愣住:“你、你真的有辦法?”

陸景點頭:“我是除靈師,這點小事還辦得到,不過得另外收費。雖然你答應幫我弄個身份,但這是米陽的要求,你還欠他一個月工資,他說了,就當他用工資給我換了一個身份。”

嚴紹皺眉,“他為什麼要這麼幫你?”

“我也幫他了啊,互利互惠,不信你自己問。”

“好,我要看到他。辛苦韓先生。”

“不辛苦不辛苦,我賺你錢的。見陰靈不麻煩,用我特質的藥水擦擦眼就可以。”

陸景假裝從口袋中掏出原本就在乾坤戒中的一個下瓶子,“一萬。”

這瓶子也就小拇指大小。

嚴紹點頭:“一瓶一萬,不貴。”

陸景微微一笑:“是一隻眼抹一下一萬。看你是想一隻眼看到還是想兩隻眼都看到?兩隻眼就是一共抹兩下,兩萬。”

嚴紹麵不改色,“好,那有沒有時間限製?”

“有啊,乾了就看不到了。”

“三百萬,我買你這一瓶。”

陸景雙手送上,“客人您收好。”

嚴紹:……

他接過陸景遞過來的瓶子,打開瓶塞,倒了一點點在手指上。

對麵的陸景做了一個用指腹抹眼皮的動作,嚴紹就學著陸景的動作將用那沾著透明藥水的手指在眼皮上抹了一下,之後又立刻倒出一滴抹了另外一邊。

嚴紹迫不及待地抬眼,看到坐在陸景旁邊的穿著白色休閒裝的米陽,眼淚差點又下來。

“陽陽……”

米陽低著頭,看也不看嚴紹。

嚴紹心裡一疼,“我知道是我不好,你怪我怨我都是應該的,對不起!我也知道現在說一句對不起並不能改變什麼,我……”

嚴紹有些語無倫次。

他想見米陽想到瘋,也覺得見到之後有一肚子話想跟米陽說。他要解釋他跟葉蓉沒有關係,他再也不跟葉蓉演戲了,他要明明白白告訴母親他愛的人隻有米陽一個,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他也會和葉蓉說清楚,以後都不要再見麵,他不想米陽再誤會。

可是這會,感受著米陽從來不曾有過的冷淡,至少在麵對他的時候從來沒有過,他竟然結巴起來,千頭萬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米陽原諒自己。

“陽陽,你……”嚴紹聲音顫抖,“你……痛不痛?”

米陽好像沒聽見嚴紹的話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頭都沒抬一下。

“疼,怎麼不疼!”陸景在邊上吃著雕成花兒的水果,一邊吃一邊說,“那可是鋼管!直接從後脖頸插入,怎麼可能不疼?而且死亡也不是瞬間完成的,大概還能活個一兩秒,當時又是在水中,這一兩秒的疼痛你難以想象。要不是這個位置特殊,死得快,真要插在彆的地方,胸膛或者腹部的,那才要在臨死前受儘了罪!”

嚴紹臉色白得好像嚴重貧血。

陸景還繼續說:“你應該已經猜到米陽不能說話的原因了吧?就是因為這個死法導致米陽的魂體也受到一樣的創傷。這陰靈也有缺胳膊斷腿的,就是因為陰靈的狀態就是死亡時的狀態。所以米陽不能開口說話。”

嚴紹的眼淚終究控製不住。

“陽陽……對不起……”

陸景繼續補刀:“不是米陽不願意原諒你,是他連”沒關係”三個字都不能說。”

287.人鬼殊途

嚴紹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米陽身邊,跪在米陽腿邊,咬著嘴唇,眼淚決堤,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米陽伸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嚴紹的腦袋,但手掌穿過,什麼都碰不到。

嚴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米陽迅速收回手。

嚴紹想要將雙手放到米陽腿上,他怕米陽不願意,一點點試探接近,看見米陽沒有躲開,心裡微不可查地升起一點點希望,卻在雙手穿過米陽的腿時重新湮滅。

嚴紹這才知道。就算他能看得到米陽,卻不代表他能碰得到。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那天我看到陽陽的時候他的手還能抓住遙控器,還能夠關掉電視!”

陸景歎氣,“都說了當時米陽剛死。這新死的魂體與死過一段時間的不一樣,他那時候能摸到,不代表現在能摸到,就像你那時候能看他,而現在就是不借助外力就看不到他一樣。你以為人鬼殊途隻是說說而已?看又看不到,就算能看到又摸不到。你們怎麼可能在一起?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一道根本無法修複的感情裂痕。在一起這種事兒還是彆想了。”

陸景這話也不是在騙嚴紹。在酒店的時候米陽之所以可以觸碰到平板電腦是因為他在平板電腦的後麵貼了一張特殊的符篆,有符篆作用就可以讓米陽碰得到。

隻不過這件事陸景並不打算告訴嚴紹,至少目前還不能告訴他,以後也要看米陽自己的想法。但現在看來,米陽似乎是想要跟嚴紹劃清界線。

第一次,這是嚴紹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受什麼叫悔之莫及!

從小到大,不管是在學習上還是在工作上,他也不是沒有做錯事的時候,不是沒有做出過錯誤的決定。可是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做錯決定而後悔!

在他看來後悔是最無用的情緒,有時間在那後悔,還不如想辦法最大限度地降低因錯誤的決定而導致的後果造成的損失,抓緊時間彌補。即便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他也有能力為此負責。並儘最大程度的修補這個錯誤。

而現在,嚴紹才第一次知道這種名為後悔的情緒有多麼折磨人,多能叫人崩潰!

“是人是鬼都沒關係。陽陽,我這輩子就隻認定你!如果你原諒我,願意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這一生都會儘全力對你好。等我死後,我們繼續在一起!要是你不肯原諒我,那也沒關係,我不會放棄,會一直想辦法彌補,直到你原諒我。就算活著的時候等不到,死後我繼續等!隻希望你至少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米陽拿出筆記本電腦在上麵敲字給嚴紹看。

米陽:我原諒你了,你不必再覺得對不起我。人各有命。這是我的命,與你無關。

嚴紹心裡疼的厲害,他想要得到米陽的原諒,但不是這種要與他劃清關係的原諒。

等等,不對!

“陽、陽陽……你怎麼能碰的到平板電腦?你不是什麼東西都摸不到嗎?”

陸景無奈,從米陽拿出平板電腦的時候他就知道會被嚴紹發現問題。

“嚴先生,米陽能夠碰到平板電腦是因為我在平板電腦上下了符咒,貼了一張特殊的符篆。所以能夠讓米陽碰到。”

“那大師可否將這符篆賣給我一張?我貼上了陽陽能碰到我了對不對?多少錢大師儘管說,有這等好東西,花而再多的錢也值得。”

雖說難得碰上這樣有錢又舍得花錢的冤大頭,不過陸景還是有底線的。有些人的有些生意不能做,至少現在不能做。

陸景語重心長地說:“其實嚴先生又是何必呢?米陽並不願意見你,如果不是為了給我弄身份的事兒他也不會來見你。緣分的事兒不好強求,儘了就是儘了。太強求就會像手裡的沙子,攥得越緊跑得越快。再說嚴先生和米陽之間的緣分難道不是你自己親手斬斷的嗎?”

那天陸景跟米陽說了見過嚴紹的事之後,當時米陽確實沒多說,但是第二天米陽還是把他和嚴紹之間的糾葛告訴了陸景。陸景聽完就氣不打一處來。當時是嚴紹不在,不然他真想揪著嚴紹打一頓,再把他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麵到底是不是裝了一半麵一半水。

活生生的渣男啊!

堂堂大公司的老總,難道連鑒彆綠茶婊的能力都沒有嗎?陸景都不用親眼見到,就從米陽客觀的描述中都能判斷出那個叫葉蓉的女人是個“綠茶”。這點分辨能力都不具備,這麼大的集團他怎麼經營起來的,還是說他能鑒彆出來但無所謂啊?有部分男人眼瞎,就喜歡這種“綠茶”,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綠茶”溫柔暖心又體貼,簡直好到挑不出毛病。

嚴紹想要說什麼,卻又發現無從辯解,雖然他確實不曾變心,可他的所作所為是真的傷害到了米陽。也的確是他的作為導致了他和米陽今天陰陽兩隔的局麵。

嚴紹甚至動過自殺的念頭,他想著,如果他也死了,就能和米陽在一起了。

可是他還有母親。在父親去世後,是他母親頂著巨大的壓力將他撫養長大,在一群虎視眈眈的叔叔伯伯中為他守住應該屬於他的那份財產和權利,甚至為此做出了極大犧牲。在他成人之前,所有的壓力和擔子都扛在母親肩上。他沒有辦法丟下母親去陪伴米陽。

而且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有太多人的生活和保障與他息息相關,他若是不管不顧一走了之,這些人也有可能會麵臨生活家庭全麵崩潰。

“你說的沒錯,是我斷送了和陽陽之間的感情。我甚至想要自殺去追陽陽,可是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母親要照料,在我的肩上還擔負著許多人的人生,我就這麼走了,他們怎麼辦?”

陸景涼涼的說:“你有你的責任,沒有人怪你。隻是你需得記的,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的人是你自己。你對得起母親,對得起許許多多將生計寄托在你身上的人,但你有一個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米陽。”

米陽沒在有任何表示,一直低著頭沉默。隻能從他放在膝蓋上的緊攥的雙手看出他此刻的隱忍克製。

陸景有些於心不忍了,他想著此刻讓米陽在這裡麵對嚴紹大概都是一種折磨。

“走吧。”陸景站起來,對米陽招招手。

米陽起正要跟著陸景出去,忽然想起什麼,又在平板電腦上打下一行字給嚴紹看:不要忘記辦理身份的事。

就這麼一句話,再沒有其他,甚至連一聲再見都沒有。確定嚴紹看到之後,米陽就重新收起平板電腦,頭也不回地跟在陸景身後,離開包間。

陸景和米陽離開之後,嚴紹還在包間裡,遲遲沒有離開,就維持著跪在地板上的動作,一動不動,足足有將近一個多小時,直到他的通訊器響起。

“阿紹,你現在在哪裡呀?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今天中午會請小蓉到家裡來吃飯嗎?你還不趕緊回來,人家小蓉都來了好一會了。你趕緊給我回來,彆讓人家等久了!”

嚴紹沒說話,嚴母又喊了好幾聲:“阿紹,阿紹你在聽嗎?阿紹……”

“母親。”

嚴紹沉著聲音喊了一聲,另外一頭的嚴母立刻停下來。

嚴母聽出嚴紹的語氣不對勁,這聲音冷的不像話,“阿紹,你怎麼了?”

嚴紹嘴角動了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過了兩秒才又開口:“我沒事,陽陽的喪事還沒有辦完,我現在不方便回去。”

嚴母當即怒了:“你給他辦什麼喪事?他不過就是你手下的員工,非親非故的,用得著你給他辦喪事?”

“媽!”嚴紹的語氣嚴厲了幾分,“他是孤兒,他最親近的人隻有我!”

“你彆跟我說這些!我不聽!我就知道那米陽是個狐狸精!勾引的我兒子心思不往正事上用。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小野種也敢妄想勾引我兒子。他死的早是他的運氣!就算他不死……”

“夠了!”這是嚴紹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和他母親說話。

另一頭的嚴母都驚呆了,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小野種吼我?你還當我是你母親嗎?他死了你就跟我撒氣是不是?是不是非得我死了才行?我現在就去撞牆,給他賠一條命行不行?”

嚴紹被吼得頭疼,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嚴母最後一句給“給他賠一條命”這樣不合理的話。

嚴紹沒在說話,閉著眼睛沉默著。而那頭的嚴母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過了話,也不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嚴紹才說,“我不知道您為什麼對陽陽有這麼深的偏見。以前顧及著您的身體,我聽您的安排,去相親,去跟您看好的女人交往。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我從來沒這麼後悔過。我無意把陽陽的死怪到您的身上,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如果我不答應您,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你、你……”嚴母的聲音都在發抖,“你還是怪我……”

“就算他已經死了,我還是要告訴您,陽陽是我這輩子最愛,也是唯一的愛人。我不會和葉蓉在一起。之前我和她都是在演戲,就是為了讓您吃飯。現在陽陽死了,我隻想辦好他的喪事。就想在他火化之前再陪他最後幾天。您要是還以不吃飯威脅我,我就讓醫師給您注射營養液,等您什麼時候想吃了再吃,這兩天我都不會回家。您好好照顧自己。”

288.新身份

一天後,嚴紹就再一次來到酒店找陸景。

門鈴響起的時候遙控器不在陸景手邊,他剛要起身去拿,沙發上的米陽就站起來去開門。

現在米陽已經基本能碰到所有實物。陸景將之前從他體內抽取的戾氣借用鬼淚給煉化成了鬼氣,再讓米陽吸收,就可以強大米陽的能量。

米陽現在雖然才成為陰靈沒多久,但就因為吸收了陸景煉化的鬼氣,修為上已經相當於十幾年的陰靈,所以隻要他想,他就能碰觸到東西,隻是還不能碰觸到人。想要能碰到人他還得多吸收些鬼氣,或者多修煉些年頭。

米陽打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嚴紹愣了一下。

嚴紹在按門鈴之前就已經用藥水抹過眼睛,米陽一開門他就看到了。

“陽陽……”嚴紹下意識地上前一步。

米陽沒什麼反應,隻是站到一邊給嚴紹讓出路。

嚴紹後麵的話就被米陽冷淡的舉動給堵在喉嚨裡,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話哄米陽高興。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什麼,“不對!陽陽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跟韓先生住在一起?”

“他不跟我一起,難道應該再開一間房?”

陸景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嚴紹臉色難看,關上門之後直直往裡麵走,看到陸景之後就語氣不善地道:“多開一個房間怎麼了?你們兩個非親非故,住在一個房間怎麼合適?要是你覺得浪費錢那我出錢另開一個房間給陽陽!”

陸景冷笑:“什麼叫非親非故?他現在可是為我做事。如今跟米陽非親非故的人是你。你願意出錢,米陽還不一定願意住,不信你問問他。”

嚴紹看像米陽,米陽沉默著搖搖頭。

那一瞬間,嚴紹本就冰涼的心更涼了。

“不知道嚴先生又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嚴紹壓著怒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身份卡:“你的新身份已經辦好。除了公民身份之外,你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我公司的實習員工。這是身份卡加工作證,也可以用這張卡打開門禁。”

陸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好一個實習員工。

部分企業在出問題的時候都是所謂的臨時工或者是實習員工背鍋。

他倒不以為嚴紹會讓他背什麼鍋,隻不過是嚴紹畢竟不清楚他的底細,也不會知道他來星都的真實目的,所以對自己有所防範,如果自己將來出了什麼情況,嚴紹這邊也好推脫。實習嘛,畢竟不是正式的。要想劃清關係也容易。

其實嚴紹本沒有必要給他弄個實習員工的身份。弄完假身份他就可以不管了。非要給他弄個公司實習員工的身份,不過是想借此和他保持聯係,和他保持聯係就是和米陽保持聯係。

而且嚴紹能在一天時間內就將假身份辦好,這速度也讓陸景相當意外。看來嚴紹的手段比他估計的還要強。

嚴紹給陸景辦的新身份叫張柯。父母已經過世多年,也沒有其他親戚來往,這樣的人在星都比比皆是,身份背景越簡單,越不容易讓人查出問題。

這跟陸景本來設想的也差不多。他原本就想找一個簡單的身份,也方便後續進行其他操作。

“多謝嚴先生,嚴先生如果沒什麼事兒就不耽誤您時間了,慢走不送。”

嚴紹眉頭緊皺,“我現在沒什麼事兒。不知道是否方便和張先生多聊會兒。”

嚴紹這角色帶入的是真快,之前還是“韓先生”,現在改成“張先生”說的也順口得很。

“不知道嚴先生想聊些什麼?”

“我想知道張先生來星都的目的是什麼。現在辦理了假身份,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張先生放心,我並非是要有意調查你,隻是因為現在陽陽跟你在一起,為你做事,我就總要將你的情況了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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