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12)(1 / 2)

星檀終於鬆了口氣,見皇帝轉背出去的身影,起身來恭送聖駕。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再寢殿一角的時候,桂嬤嬤方急著腳步從外頭趕了進來星檀身邊,將主子扶了起來。

“娘娘,陛下可有說什麼?”

“他要說什麼?”星檀正是懶懶起了身,預備梳洗入睡。

“陛下沒問娘娘玉脂粉的事兒麼?”桂嬤嬤看了看主子的嘴角,方那處發白的地方,已經被抹了乾淨…“方娘娘嘴角的玉脂粉沒抹勻,陛下是看到了的。”

星檀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想起方才皇帝傾身過來做的事兒…看來他是識破了。可識破了又怎樣,就當是另一場心照不宣的開端,也不無不可。

正如這半年來,她儘心儘力地在床帷之中扮成幺妹一樣,皇帝也該要明白,這不是她的本心。唯有心照不宣,相敬如賓的日子或許還能苟延殘喘。

真要說破了,她不介意與幺妹騰騰位置,那幺妹曾修行過的桂月庵或許是個好去處…

江蒙恩緊跟著主子。陛下今兒腳下急,從後院走來大門前,比平日裡快了一倍。

方從寢殿裡出來,江蒙恩小心掃了一眼主子的臉色,明明在皇後麵前還好好的,行出那寢殿的門便立馬變了色兒。

江蒙恩不敢問。主子打過仗,到如今還日日習武,論起身魄,朝中武將沒幾個能及。他本還想要與主子引路的,誰想腳步根本跟不上主子的。直跟著來了大門前,卻正撞上從宴上趕回來的陸家小姐。

江蒙恩略微鬆了口氣,想起昨夜在養心殿,主子與陸家小姐相處之時,麵上還算有幾分笑容。眼下,怕也隻有陸家小姐能勸勸主子了。

“陛下怎提前走了,月悠還未來得及與陛下再敬一杯酒。”

江蒙恩本以為主子還要好生說幾句話,誰知隻是淡淡一句,“朕先行回養心殿。”

陸月悠方從宴席上的繁鬨上回來,起初並未察覺皇帝的麵色。此下聽得這冰冷的話,方才發覺幾分,陛下麵色不好。她忙垂首退去了一旁,與一行聖駕讓了道兒。

其實不必多問,陸月悠也猜到了些許。方才陛下提前離席,來承乾宮定是看望生病的長姐…

昨日賞賜得來的流螢宮燈,她特地與了長姐一盞。陛下聖恩,她自不能獨享,也好讓長姐也知道知道陛下特地與她的恩惠,其中尚且藏著二人的舊情。

那時年少的宣王殿下,尚且還有幾分柔情,待她也從未有過苛責冷淡。可如今歸來的帝王並不一樣…

觀雨亭重逢時她便有了這種感覺,養心殿裡她借著酒醉刻意與他說了好些往事,可他似也隻是隨意聽聽。

帝王的心思早不是她能揣測的了。記憶中那個模糊少年的影子,或許早就不在了,可那是她僅剩的欖枝。除了緊緊拽住,沒有彆的退路。提著流螢宮燈的手指,不覺扣得甲蓋泛白,良久方才重新有了知覺…

江蒙恩領著一行奴才繼續跟著主子,行來禦花園旁,一行人早已氣喘不急。前頭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卻忽的停了下來,似是撞上了什麼東西。江蒙恩一驚,忙帶著幾人提著宮燈迎了上去。

好在主子沒事兒,倒是地上跪倒著一個小內侍。一身狼狽,不敢抬眸,連連在地上磕著響頭,喊著,“陛下饒命…”

小內侍一身藏藍的袍子,未戴冠帽,江蒙恩一看便知,是宮內份位最低的小太監。不必等主子說話,身為都領侍的江蒙恩便先開口審問道,“是哪宮哪苑的,叫什麼名字,怎如此冒失衝撞陛下?”

地上的人顫顫巍巍答了話,“小、小的叫陳一,原是侍奉在坤儀宮裡的,現如今正跟著內務府大總管,一道兒修葺坤儀宮。”

江蒙恩繼續審著:“又是何事如此慌張?”

小太監沒了聲兒,似是有什麼不敢說。皇帝卻抬手指了指地上兩塊反光的物件兒,與江蒙恩問道,“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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