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春芽(13)(2 / 2)

從店裡出來,皇帝還跟著身旁。她顧不及他怎麼尋來的,且與人先福了一福,方將話說清些。

“那獻花的錢,大人出大份兒,太守府裡出小份兒。大人住哪間客棧?我讓管家一會兒給大人送去。”

皇家獻佛,太守府自不好搶了他的風頭,星檀打算依著著原來的賬麵,還回去小半兒便好。

“便依著姑娘的意思。”皇帝沒推卻,隻接著問道,“傷可好了?我送你回去。”

星檀還未接話,明睿便先與人打了千兒,“大人萬安。”

皇帝卻也不見外,“小公子長高了。”

“不必大人相送了。明睿送我回去便好。”星檀直拉著明睿走去了前頭,身後卻吊著兩條尾巴。隻從花街人群之中穿過,便引得好些目光。

晌午她方從軍營裡出來,誰知他是怎麼尋得她在花市的。

明睿自幼生在京城,去過不少皇宴。當年帝後大婚,明睿方七歲有餘,便與星檀提過嫁衣的裙擺。隻是三年前,家裡人都說小姑出了事兒,待皇家辦過了喪事,他便跟著父親往西涼上任,這才與小姑重逢。

至於小姑父與小姑的事情,明睿便不得而知了。隻是早習慣了,小姑是打算在西涼住著,不打算回去做皇後的。

明睿不時回頭看看身後吊著的那位主子,到是離奇。以往在京城,信國公府上的人,也見不得皇帝陛下幾回。今兒人卻是緊跟著小姑,不打算走了。

明睿一旁忍不住了,小聲問著,“小姑,你真不打算跟皇姑父說說話?”

“……他喜歡跟著,隨他。”星檀冷冷答著。

出來花市,便是西涼大街。左右酒樓各色風情,有胡人開的羊肉館子,更有漢人各地名菜。星檀無心多看,隻緊著步子往太守府裡去。

後頭人亦一直跟著,不聲不響。她便拉著明睿,當是擋箭牌了。

明睿亦有所察覺,若不依著小姑,則傷了姑侄情分,若又一直這麼行在小姑身邊,又覺得罪了皇帝。正巧當麵行來方家二公子,正一副嬉皮笑臉尋他說話。

“陸兄,東邊城角下開了家新館子,說是天竺遊僧來的。可要去看看?”

明睿捉著救命稻草,忙與星檀道,“小姑,走了這麼久。我餓了。我跟方兄去嘗嘗,晚點兒再回府。您可給我保密,彆讓父親知道。”

話沒完,星檀身邊便是一空。人已經嬉笑著,跟著那方二公子走了。

星檀落得單,又見得身後的人影,隻好左邊小攤兒看看,右邊鋪頭兒瞧瞧,尋著幾個相熟的老板問問新貨。可不多時,皇帝還是跟了過來。

見她問過小攤兒上的檀木鑲珍珠簪子,便讓江蒙恩買了下來。“你喜歡?”

“……”當著老板娘的麵兒,星檀沒理會。隻走開幾步,那人方又跟了上來。

“姑娘不必如此介懷。我也隻是來西涼尋訪府衙,並非跟著姑娘。”

星檀這才看了看身側的人,“大人來尋訪府衙,來花市做什麼。”

“與姑娘一樣,預備獻佛之花。”

星檀沉了聲兒。皇帝不曾有過這些閒情雅致,以往祭佛,都是禮部主持,他也不過是擺著樣子與民眾與百官看看。這顯然是借辭,她卻也懶得說穿了。隻加快了些許腳下的步子。

皇帝卻也跟得緊,便就行在她身側,送了一個物件兒來她麵前。

“除了來尋訪,還是來還姑娘這樣東西。”

他手中的那個銀絲腳鈴,甚是熟悉。在桂月庵的時候,病中為了吃上一口熱粥,與了拾冬作人情了。本以為該和桂月庵一同葬身火海,此時卻依舊如新。

她這才抬手接了過來,“是那裡尋回來的?”她不願提起那個地方。

“嗯。”

皇帝的聲音有些遲緩,“那庵中有具屍身戴著,我便以為你真的去了…”

他喉中忽有些沙啞,理了理方繼續道,“直到有人說,在翊王大軍中見得你和玉妃。”

“那,多謝大人還保留著。”

五歲時在寶相寺中被咬傷後,留了疤,臨去了江南,總覺得不好看,祖母便尋人與她特地做了一個腳鈴,好擋著疤。

她自又和著口氣問了問,“大人預備何時回京?”

“趕我走?”他話中笑了笑。

“不是。民女隻是想,到時阿兄讓與大人準備踐行宴。”

他目光裡藏著幾絲顫動,“十餘日,不多。許是得要擾著姑娘了。”

“擾著我什麼?”

說話間,二人不知不覺已到了太守府門前。皇帝抬手指了指太守府的門額,“此行來訪,我暫住在太守府上。”

“……”她本盼著快些到府上,到了他自然會走。這下卻忽落了空。

“那,我先回院子了。大人自便。”

她行得快,李管家正出來迎客,喊了她一聲,她卻也沒顧上應聲。想躲的沒躲過,人還住來了府上。她隻想著這接下來十餘日,還是不出門的好,省得遇見。

丘禾已在院子前候著她了,見她回來,忙來扶著,“小姐回來了。世子爺等著你好些時候了。”

“阿兄來了?”

“嗯,在畫室裡呢。”

陸清煦見小妹回來,方忙從座椅上起身,迎了過來。

“回來了,可有遇見什麼人?”

“花市上,已經遇到了。”見得阿兄眼中的擔憂,星檀方將在軍營便已與皇帝遇見的事兒說了出來。她卻仍有些不情不願,“阿兄為何還留他住在府上?”

“是陛下親口說要借宿在此,我自也不好抗旨。”

“……他說十餘日後就走。也隻能這樣了。”

陸清煦見妹妹麵上不悅,卻想起下午在書房的事來。

“陛下…可有與你說什麼?可有提,要你回京?”

“他不會。”

“他隻是來辦公務,我也不是陸星檀了,不是麼?阿兄。”

“是…”陸清煦緩緩答著。

是沒錯。隻是今日下午,皇帝問話,一句未提西涼政務,卻全是問及妹妹。

“她這三年來,身子可養好了些?”

“可有說了什麼好人家?”

“她原本胃口便不好,這西涼的口味可還用得習慣?”

他那時隻一一答著,卻想起阿檀“身亡”的那段時日,皇帝在宮中思念癡狂的傳言。隻是後來直到,阿檀一心要忘了那個人,他便一直未曾與她說過。此時想起,卻總覺過於殘忍了。

隻最後,皇帝問了一句,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腳踝上的那道疤,可是被什麼小獸咬的?”

“是。當年阿檀與母親一起往寶相寺禮佛,在寺門外貪玩兒,被那寺中的黃大仙懲治了一頓。”

他如此答話,卻見皇帝眉間閃過一絲恍然,口中囁嚅著念念有詞:“果真該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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