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的聲音聽起來卻有些樂觀,“已經好了許多,許是用藥調理得妥當。”
“嗯。”
聽得皇帝這聲,李太醫方退去了一旁,不聲不響,又退出了門外。
卻聽得皇帝話中幾分責備,問起她來,“他知道你不能飲酒麼?”
星檀很快反應過來,皇帝口中的“他”是誰。隻強撐著那個謊言道。
“是天竺來的好酒,隻是嘗了一嘗。”
“大人多慮了。”
聽他被噎了一噎,她卻覺幾分痛快。
“你倒是很幫著他的。”
“嗯。無需大人費心。”
一來一回間,皇帝已沒了話,卻也不肯起身出去,星檀半臥在床上,尚有不便,正打算開口請人了,丘禾卻從外頭進來。
“小姐,文老板讓人送了些暖胃的糕點來。可要嘗嘗?”
星檀自招手道,“好。”
丘禾見皇帝在,一並做了禮數。方端著那食盒子要往暖榻邊送,卻生生被皇帝截在了半路。
皇帝揭開那檀木食盒,隻取來一塊兒聞了聞,方交還給丘禾,“拿出去,你家主子吃不得。”
丘禾看了看星檀,又看了看皇帝,皇帝那雙目光似長了刀劍,丘禾雖有微詞,卻不敢違抗。
“拿過來吧,哪裡又吃不得了?”
皇帝撫著一旁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他也不知你不能食牛肉?這是胡人的點心,用牛肉為餡兒的。”
“……”輪到星檀被噎了一噎。隻好與丘禾了個眼色。
丘禾心領神會,便將東西又端了出去。
皇帝卻起了身,行來暖榻邊,李太醫方坐過的地方坐了下來,伸手要來探她的額頭。
星檀忙轉頭躲開,方小聲提點,“大人自重。”
那人喉間似是頓了一頓,方問道,“他若真心待你,這些都不記得?”
“相識不久,不記得也不見怪。待日後日子長了,自然會記得的。大人不也有過不記得的時候?”
“……”是。他確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去關注她的喜好。人已嫁到他身邊,床幃繾綣,他也不曾去記得。聽來卻是他沒有資格說這些了。
可這些年,他都補回來了。他去過江南幾回,吃遍了她愛吃的館子;又上了安徽佛寺,住了她少時常去的寺院。知道她貪涼,喜歡在溪水中泡腳;也知道她心慈,將小和尚捉來孝敬她的鳥兒放生。
見她竭力躲著,他還是將手覆去了她額上探了探。
熟悉的溫熱傳來,擊穿了這三年來的念想。在夢中才有的溫度,隻叫人不敢相信就在眼前。
觸及得那裡並不燙,他方收了回來,“那,姑娘好生休息,一會兒記得用藥湯,我便不打擾了。”
皇帝起身出去的時候,星檀方將臉回轉回來。那掌心餘熱仿佛還在額上。方才他掌中有些顫抖,她卻不敢再看他。
**
夜色闌珊,清風徐徐。
淩燁從客院裡出來的時候,腳下卻行得很快。方李太醫回去請了脈象再回來稟報。那邊的病情卻沒什麼好轉。晚膳沒用上幾口,便就入了睡,卻還有些發熱。
她這間一進的小院兒,伺候的人本就不多。那叫丘禾的婢子原還想作攔,被江蒙恩幾句話嚇了回去。
她屋子裡多了幾分藥味。人已經從暖榻挪去了床上。那雙深眸緊緊合著,眉間不時鎖起,讓人難以安心。
他不忍去想,她是怎麼過來的。
三年前將將小產,便往那苦寒深山裡修行。重病在床,還得逃離火海。見眉頭又緊了緊,他方去被褥裡尋了尋她的手。她再是不想見他,可他不行。
那手有些涼,像冰刀一般在刮著他的臟腑。他又用手背去探了探她的臉頰,柔軟卻滾燙,像他如今支不起來的心。
星檀昏睡得迷糊,卻依舊知道床邊好似來了人。那掌心的大小很是熟悉。臉頰上被粗糙的東西劃過,也能依稀辨認得,到底是誰。
她不曾夢到過他的,今日卻是奇怪了。那雙鷹眸好似就在床邊,裡頭泛著通紅的腥熱。他的聲音有些溫柔,帶著些許滾燙。
“阿檀?”
她卻在想,他來做什麼?邢姑姑去請了他,他分明沒得空閒。她那時哪裡都疼,又發著寒,宮中人心相離,她隻想見見他罷了。可他是不願來的。
淩燁卻見她眉心擰成一團,隻將臉轉開朝去了床裡。她每每侍寢完,也總愛這樣。是那些歡好得讓她不堪,也是他叫她不願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然去醫院了,明天後天把字數補回來。
啊,我每天都在欠賬。
感謝在2021-10-04 00:24:29~2021-10-05 23:46: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爍昭 15瓶;蕉蕉 5瓶;素雪、4492045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