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
寧迦漾從衣帽間出來,便看到站在落地鏡的商嶼墨。起床後,他就恢複平常矜貴清冷,如皓月皎皎的謫仙模樣。
腦海中浮現這位半小時前的賴在床上大型貓科動物的畫麵,紅唇翹起一邊。
在他看過來時。
寧迦漾唇角弧度抿平,雙手環臂,打量片刻:“商醫生,我們是去約會,不是去開會,你這穿得什麼?”
三兩步走到他麵前。
纖白漂亮的手指拽住男人脖頸還未係上的領帶,微微用力——
商嶼墨順著自家太太手腕的力量低首。
淺褐色的眼瞳望進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對視半晌。
男人忽然就著這個姿勢,俯身抱住女人不盈一握的細腰,順勢將下顎搭在她肩膀上,嗓音幽幽:“你給我換。”
寧迦漾完全沒料到他會來這一出。
被大型貓科動物抱著撒嬌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那當然是……滿足他!
什麼都可以滿足!
落地鏡清晰映出他們此時的動作。
寧迦漾上身穿了件短款的白T,動作比較大時,那截白生生的纖腰招人眼球。
淺藍色的牛仔長褲包裹著纖細勻稱的長腿,露出精致的腳踝,踩著不染纖塵的小白鞋,烏黑柔順的長發紮了個鬆鬆的馬尾辮,發梢微卷,隻簡單搭配一個大大的同色係蝴蝶結,青春洋溢。
正在解著男人係的一絲不苟的襯衣扣子。
男人西裝革履清冷端方,少女馬尾辮清純肆意,隨著扣子一顆顆解開,構成了一幅靡麗又極具張力的畫麵,又冷又純,又欲。
寧迦漾給商嶼墨脫下襯衣後,挑了件他日常穿的黑色衝鋒衣,男人原本昳麗的眉目瞬間冷硬銳利幾分。
忽略清清淡淡的神情。
商嶼墨的冷白皮與烏黑卷曲的短發,加上那張過分美貌的容顏,渾身充斥著少年鋒芒畢露的耀眼狂妄。
與方才西裝革履、端方斯文的商醫生,判若兩人。
有那麼一瞬間,寧迦漾想把他藏起來了!
然而想到自己給他準備的驚喜。
還是主動握住男人那雙被修長好看的手,手牽手出門約會去了。
誰知,剛剛上車。
寧迦漾接到了一個電話。
原本寫滿愉快的眉眼越聽電話越冷。
“媽,您彆生氣,我們這就回去。”
“嗯,他跟我一起。”
掛斷電話後,寧迦漾側眸看向旁邊的‘美少年’,幽幽歎了聲:“不能約會了,先回我爸媽家一趟。”
“發生什麼事情了?”
商嶼墨倒也不是真不食人間煙火,對嶽父嶽母尚算關心。
寧迦漾倚在他肩膀上,懶懶道:“一群跳梁小醜蹦躂而已。”
“趁著我爸不在家,去鬨我媽。”
不就是看她媽媽性子溫婉,不會當眾跟人紅臉。
商嶼墨把玩著那顆小玉虎的珠子,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他對寧家自是了解。
傳承百年的古老隱士家族,看似清流高雅,實則內裡千瘡百孔。
恍若埋藏百年的木雕,看似傳承珍貴,實則內裡腐朽,一碰即碎。
若非寧迦漾的親爺爺辟出一脈從商,後又有長子寧廉沉繼承延續。
不然百年寧家,早就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
而經常作妖的就是寧迦漾的二叔寧元州,被旁支親戚蠱惑的,惦記著將兒子過繼給隻育有一女的寧廉沉。
寧廉沉煩不勝煩,但凡公司清閒,就帶著寧迦漾的母親全球旅行。
躲開這些親戚。
陵城老牌富人區,寧家彆墅。
寧迦漾與商嶼墨相偕而入。
管家正在外麵迎接他們,看到之後,滿臉驚喜:“小姐,姑爺,你們終於來了!”
“沒事。”
寧迦漾安撫了下老管家。
漂亮的眉眼,在複古雕刻大門映襯下,透著幾分冷冷的豔麗。
商嶼墨慢條斯理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寧迦漾了然。
唇角終於輕勾起一個弧度。
嗯,有她的小腦斧陪著,才不跟那些跳梁小醜生氣。
趕緊解決完他們,還要去約會呢。
寧迦漾他們剛邁進客廳大門。
就聽到裡麵傳來她二叔的揚高的聲音:“大嫂,我明白你們疼愛漾漾,我這個做二叔的,從小也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總不能以後咱們寧家改姓商吧?”
“還有,咱行昀基因哪裡不好,從小學習就優秀,長得也好看,給你和大哥當兒子,我還舍不得呢。”
“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寧家家業,忍痛割愛子。”
寧母被小叔子氣得臉色發白。
偏偏多年的禮儀教養,讓她沒辦法像潑婦一樣跟他吵架。
深吸一口氣,“元州……”
剛想要開口拒絕。
卻聽到自家女兒熟悉的聲音傳來——
“二叔,真難為你了,把惦記彆人家的東西,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不愧是搞學術的。”
寧元州乍然聽到寧迦漾的話,僵硬了瞬。
隨後反應過來,笑著轉身,溫和道:“漾漾回來了,你曲解二叔意思了。”
“你爸媽現在年輕感受不到,等年紀大了就知道身邊沒有兒子依靠是多麼淒涼的事情。”
“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總不能看著你爸媽晚年淒涼吧。”
意思明顯。
要是寧迦漾拒絕,就是自私,不孝。
寧迦漾沒想到她二叔這麼無恥。
總算明白媽媽為什麼氣得給她打電話了。
人家張嘴就是仁義道德,禮義孝道,藏著狼子野心。
寧迦漾眼神驟冷,剛準備開口。
忽然肩膀落下一抹溫暖。
是商嶼墨。
商嶼墨神態淡漠慵懶,攬著自家太太的肩膀,將她圈在保護範圍之內。
而後仗著身高優勢,漫不經心地睥睨著寧元州:“惹我太太不高興的話,您很有可能等不到晚年淒涼。”
寧遠州喜歡說一半藏一半。
商嶼墨更是擅長。
這話意思明顯——
再不滾,你等不到晚年淒涼,今天就會很淒涼。
寧元州自然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臉色一白,自己確實是惹不起商家。
但是,人為財死。
寧家偌大家業,他怎麼舍得拱手讓給商家。
“嶼墨啊,我怎麼著也算是你們長輩,你……”
“行了二叔,你在我麵前擺長輩譜就算了。”寧迦漾不願意商嶼墨摻合她家裡這些破事,“你放心我爸媽晚年過的絕對比您幸福。”
“來人,送客。”
寧元州不想走。
寧家老宅的傭人們都不敢強行攆他。
商嶼墨淡淡開口:“許照,送客。”
六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魚貫而入,壓迫感極強。
“商大公子,你們商家已經淪落到吃絕……”戶。
最後這個字沒說出口。
便被一道寧母厲聲製止:“寧元州,閉嘴!”
再溫婉賢良的女性也為母則強。
寧母怎麼允許自家女婿沾上這種不堪的名聲。
寧元州從來沒見大嫂這個表情。
訕訕道,“大嫂,我就是……”
“你再不走,以後我們兩家關係乾脆斷絕,我會告訴你大哥。”
素來溫婉的女人,難得生氣一次,非常嚇人。
十分鐘後,寧家彆墅終於安靜下來。
寧迦漾看自家母親表情失落。
湊過去逗她:“剛才母上大人真是威武,對吧,商懶懶。”
商嶼墨泰然自若配合的‘嗯’了聲。
“瞎喊什麼呢。”寧母聽到她喊女婿小名,終於有點精神,沒好氣地拍了女兒一下。
“他喜歡被我喊這個名字。”
寧迦漾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彩衣娛母上大人,“誰讓他天天喊我小名,也不知道誰多嘴告訴他的,哼。”
寧母悠悠道:“巧了,多嘴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寧迦漾頓了秒。
立刻改口,“多嘴這個人一定是個溫柔優雅的知性大美女。”
寧母終於被女兒逗笑。
看他們兩個的打扮,就知道是約會中途來的,於是道:“好了,我不用你們陪,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吧。”
寧迦漾不走。
拉著商嶼墨陪母親大人用過午餐,才離開。
不過臨走前,寧母望著自家女兒小腹,有點發愁:“你們努力一年了,怎麼還沒消息?”
“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