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陽光穿透枝葉,灑下細碎的金光,像是給樹蔭下慵懶散漫的少年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少年垂眸看著那張沾上了淚痕的畫紙。
……
寧迦漾終於想起來了。
昏暗燈光下,她捏著泛黃掉色的畫紙,仰頭鄙視道:“你要不要臉,居然欺騙小朋友!”
還仙男呢!
重點是,寧迦漾當時還真的信了。
真以為自己見到了小仙男。
還跟小夥伴薑燎認真描述自己見到仙男的畫麵,還寶貝那條手帕,說是有仙氣!
後來,這件事被薑燎嘲笑許久。
紅唇的弧度,卻沒有彎下去半點。
連桃花眸都彎彎的,像是星星落進眸底,明亮而璀璨。
商嶼墨站在床邊,修長溫熱的指腹慢慢覆上女人翹起的唇角,一點點,梭巡而上,點在她似是染了胭脂色的眼尾。
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皮膚,順著血液,蔓延至全身。
明明溫度剛好,寧迦漾卻莫名顫了一下。
像是被燙到了。
男人清冽磁性的嗓音像是含著笑:“小朋友,你該睡覺了。”
明明很正常的稱呼,被他故意喊出來,讓人渾身酥酥麻麻!
這個撩人的男妖精啊!
寧迦漾紅唇張了張,腦子裡是那被夷平的玫瑰莊園。
仰頭對上他那雙淺褐色的瞳仁。
相較於少年時期的慵懶散漫,此時多了又冷又欲的妖冶蠱惑,更讓人的移不開眼睛。
半晌。
才溢出來一句:“所以,玫瑰莊園是你按照這幅畫建的?”
與其他人無關。隻是為了她?
“嗯。”
商嶼墨重新將那幅畫夾進相冊,轉而按滅了最後一盞壁燈。
上床擁著他的‘兩個’小朋友,嗓音閒散從容:“怎麼能騙小朋友。”
既然告訴她這是一副寫實畫,就要將它變成真實存在。
萬一哪天,又跟這個小朋友見麵。
她說自己是騙子呢。
所以商嶼墨後來回到當時還種植著大片大片鬱金香的玫瑰莊園時,神使鬼差地清除所有鬱金香,改種了玫瑰,建築物也重新設計。
原本那棟被夷平的以玫瑰為主設計的建築物,是當時才十歲的商嶼墨親自畫的設計圖,連周圍種植的玫瑰,都是他親自種下。
整個暑假,溫喻千在南城大學參加某個計算機項目,而商嶼墨就種玫瑰改建築。
溫喻千偶爾休息時幫兒子一起種,當時還覺得懶洋洋愛睡覺的兒子改脾性了,非常支持他的新愛好。
誰知。
暑假結束回家,商懶懶還是那副愛動不動的嗜睡樣子。
溫喻千一度懷疑,是不是南城風水比較養他。
此後,幾乎每年暑假,都送商嶼墨去南城住一段時間。
然而,直到路邊那成片的垂柳被政府拔掉改種了桂花景觀樹,商嶼墨再也沒有遇見那個在樹下哭唧唧的小姑娘。
偏偏他記憶力極好。
與寧迦漾再次相遇,就是在某次宴會。
那個因為一幅畫沒畫好而哭唧唧的小姑娘,已經成了明豔奪目,眾星捧月的寧家大小姐。
後來父親問他要不要和寧家商業聯姻,商嶼墨想到了那個柳樹下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眼睛的小姑娘。
再次神使鬼差的同意了。
當時想的是,與誰結婚都是結,那就選個順眼的。
卻沒想到。
那個驚鴻一見便消失的小姑娘,會如朱砂一樣,烙印在他心裡。
……
月光灑在主臥藍色的水床上。
女人纖細曼妙的身軀窩在男人懷裡,嚴絲合縫,像是他們本來就這樣契合。
商嶼墨好聽的聲線縈繞在耳側,寧迦漾終於知道,那棟玫瑰莊園是怎麼回事。
寧迦漾細白指尖拽著男人綢滑的睡袍領口,微微湊近了點,在他唇上輕親了下,沒離開,貼著那柔軟薄唇喃喃道:“當初夷平那座有特殊意義的玫瑰莊園時,會不會不高興?”
畢竟是他一點一滴建好的。
而且成年之前幾乎每年都會去住幾天。
商嶼墨掌心覆在她纖薄背脊,想的是——
太瘦了。
怎麼舍得她孕育孩子。
乍然聽到這個問題。
雲淡風輕地隨口答:“你喜歡玫瑰,它就有意義。”
“你不喜歡玫瑰,它就是一座普通建築罷了。”
寧迦漾清楚聽到他這句話。
眼睫顫著,藕白的手臂更用力抱緊他。
商嶼墨感受到胸口有點潮濕時,輕笑一聲:“感動到……”哭了?
話音未落。
卻見小姑娘臉頰用力蹭了蹭他的睡袍,揚起一張漂亮得意的小臉蛋:“哼哼,一定是我小時候太可愛了,你才對我念念不忘!對,你還幫我擦臉!”
“長大之後,又被膚白貌美的本仙女迷住,產生圖謀不軌的心思!”
然後大聲宣布:“商懶懶,你暗戀我!”
“很多年!”
商嶼墨沉吟幾秒,學會了委婉:“商太太,你該睡覺了。”
都開始說夢話了。
他少年時,潔癖便極重,對一個哭得淒慘的六歲小臟鬼,著實戀不動。
寧迦漾才不管。
精神十足地拽著他的衣領,非要商嶼墨承認暗戀哭得可愛又漂亮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