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泅皺起眉頭,將灑落在腹部外的腸子,全都撿起來塞回肚子裡,隨後又從儲物戒裡拿出一門「天火術」的天道玉簡,當場捏碎習至大成後。
才一隻手將腹部傷口那幾乎被攔腰斬斷的傷口,揪在一起,並運轉天火術,火焰猛地湧出帶著滋滋的聲音散發出肉香,將傷口止血並烤至焦糊黏在一起。
又用天火給自己身上的傷口都烤了一遍,再用靈氣封印住流血的地方。
這才低頭望向懷中已經破損的天機傘,沉默了片刻後,才推開想要過來攙扶的肥龍幾人,一個人拄著天機傘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腿部的骨頭已經刺穿了出來,強烈的疼痛讓他有些難以站穩。
但還是站在原地,並緩緩直起身子,遠眺遠處的望向他不斷嘲諷著的邪族修士,輕笑了一下,才拄著天機傘整個人踉踉蹌蹌朝前方走去。
而身邊厲十一等人雖然不知陳泅要乾嘛,但還是被陳泅處理傷口的方式嚇到,紛紛下意識退至一旁,給陳泅留下足夠的空間。
“泅哥!”
反應過來的肥龍,瞬間便知道泅哥要去乾嘛,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急忙衝了過去,攙扶著陳泅聲音中帶著哭腔顫聲道。
“泅哥,我們先回家好不好,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很不好,再這樣下去你要死的。”
“先回家好不好。”
“我們以後再來報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現在先回家好嗎。”
“滾開。”
陳泅麵色平靜的甩開了肥龍,偏頭望向肥龍因脖頸傷勢過重,聲音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沙啞道:“我有十年後報仇的習慣嗎?”
“泅哥。”
肥龍滿臉恐懼的抱住陳泅大腿,死活不讓陳泅再往前走一步歇斯底裡高吼道:“泅哥,你現在過去真的會死的,我們已經扛過了這麼多,為什麼就不能忍一年。”
“等兄弟們都成長起來了,我們再殺過去也不晚啊!”
“等?”
陳泅低頭俯瞰著肥龍,麵色平靜的輕聲道:“記住了,從始至終都是你們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們。”
“我遇見你們才多少年,沒遇見你們之前,我照樣無敵於天地間。”
“再擋我路,我連你一起殺。”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明白嗎?”
“我”
還準備說些什麼的肥龍突然感覺心頭有些發澀,他從沒聽過泅哥對他說過這麼重的話,好像確實一直以來都是他需要泅哥。
泅哥沒了他依舊還是泅哥。
而他沒了泅哥,就什麼都不是了。
隻是眼眶泛紅的肥龍偏頭望向不知何時跟在陳泅身後的書生顫聲道:“書生,你在乾什麼,你也要讓泅哥去送死嗎?”
“嗯。”
書生麵色默然的跟在陳泅身後一側,淡然道:“我和泅哥一起死。”
“泅哥受此大辱,這等大辱,咽不下去。”
“必須用鮮血來洗清。”
“泅哥要死,我陪他一起死,我這條命是當日泅哥在問天坊市救回來的,泅哥在我心裡是無敵的,如果泅哥今日就這樣退了下去,在我心裡也就不再是那個泅哥了。”
“哪怕今日泅哥退了,我也不退。”
“你的腰能彎下去,我的劍隻能是直的。”
“你呢?”肥龍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站在書生右側的書生弟弟:“你也不去勸?你也要看泅哥去送死?”
已經許久沒有講話的書生弟弟偏頭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肥龍,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不怕死。”
“格老子的!”
肥龍整個人從地麵上蹦了起來,眼眶通紅的從懷中抽出長刀:“誰他媽怕死,我怕嗎?說的老子貪生怕死一樣,我隻是不想讓泅哥在這裡白白送了命。”
“既然你們都要去!”
“我和你們去!”
“泅哥瞧不起我,你們也瞧不起,老子今天就要你們看看咱們當中最不怕死的是誰!”
隨後也跟在陳泅身後眼眶通紅的朝前走去,他知道此趟是必死之路,他以前是很怕死,他現在也很怕死,但他更不想讓書生泅哥他們認為自己是貪生怕死之徒。
他剛才真的不是才怕死。
他隻是不想讓泅哥就這樣死在這裡而已。
陳泅的前進速度很慢。
不少衢州修士都麵色複雜的望向陳泅背影,那踉踉蹌蹌的身影,仿佛一陣狂風來都能將其吹到,他們實在想不到,受傷如此之重的陳泅,為什麼要去邪族那邊找死。
等傷勢恢複好了再報仇不行嗎。
雖然他們也很憤怒,為陳泅鳴不平,但他們也知道現在他們處於弱勢,一旦開戰,所與人都得死在這裡。
就在這時——
“陳泅。”
蘇家家主蘇天山,麵色複雜的攔在了陳泅麵前,搖了搖頭:“我不能讓你去,我知道這可能是你這一生受到的最大侮辱了,但人這一生有很長,我們會遇到很多不滿的事情。”
“而且人隻有在受了挫折之後,才能愈挫愈強。”
“你現在去了,就是送死。”
“我一路上也經曆了很多挫折,甚至還有很比這大的侮辱,但我現在不依舊成為化神強者了嗎?”
“忍一忍,風平浪靜。”
“.”
拄著天機傘站在原地,因劇痛而嘴唇泛白的陳泅,望向擋在自己麵前的蘇天山沉默片刻後笑了起來:“蘇家主,你好像將化神當成了終點。”
“正是因為你一生都在忍,所以你現在才是化神,你還能再往前走嗎?”
“你走不動了。”
“因為你心氣沒了。”
“我啊.”
“其實我這一生經曆過很多事,唯獨一件事沒經曆過,我這人沒跪過。”
“但凡我有一絲手段,能給對方弄死,哪怕不惜一切代價,我也不會讓對方活下去。”
“什麼長生不長生的。”
“我從來不在意。”
“我隻在意我能不能活的暢快,隻在意我的敵人們能不能獲得暢快。”
“讓他們不能長生,才是我最在意的。”
“如果非要死的話。”
“死了也就死了吧。”
陳泅推開蘇家主,沒再講話,體內所剩不多的靈氣全部湧出,空氣中再次烏雲密布,狂風暴雨呼嘯而至,隻是氣勢比之前要小了許多。
冰冷的雨水就那樣敲打在陳泅身上。
他沒催動護體靈氣。
就那樣衣衫襤褸拄著天機傘,在狂風暴雨中朝著邪族修士方向踉蹌而去,冰冷的雨水擊打在傷口上帶來的沁涼,讓陳泅感覺也舒適了不少,疼痛減輕了很多。
看見陳泅已經瀕臨死亡還要朝他們走來,一眾邪族哄堂大笑了起來,紛紛互相笑著譏諷著。
“喂!”
那個被族人攙扶著的最強邪族天驕,此時也是滿臉譏諷的嘲笑著:“你不會是想讓我跟你再打一場吧?白癡啊!還是你覺得你能在這麼多人中殺了我?!”
“還是覺得有些丟人,寧死也不想活著?”
想必這陳泅仗著自己98億功德值,覺得沒人敢殺他,但這陳泅明顯忘記了一點,以他現在的傷勢,誰都可以殺了他,完全不需要他們三個動手。
他們三個又不傻,怎麼會承受98億功德值的反噬。
讓下麵隨便找個人去承受不就完了。
足足過了數百息。
陳泅才走至深坑邊緣,望向遠處的一眾邪修,傷勢過重走的太慢了,不過已經夠了。
“泅哥!”
還是有些忍不住的肥龍眼眶泛紅的沙啞道:“要不你先走,我一個人去!”
“嗬。”
陳泅搖頭輕笑了起來,神情恍惚的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輕輕搓弄著,望向遠處一眾邪修低喃道:“我花了足足上千年的時間,才來到了玄天大陸。”
“不是為了來當孫子的。”
“無論是誰,他敢弄我,我就一定要弄死他,無論這個代價有多大。”
他低頭望向手中這枚「功德攻擊令」沉默了許久後,才輕笑了起來。
“命賤,跪不下去。”
緊接著,僅留了1億功德值,剩下的97多億功德值沒有絲毫留手全都湧入進手中的「功德攻擊令」中,原本古樸的功德令在大量功德值湧入後,瞬間變得極其猩紅,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伴隨著這枚「功德攻擊令」被陳泅拋之空中。
下一刻——
刺眼的猩紅光芒在整個天地間綻放開來,整個衢州乃至景州都看見了耀眼的一幕,刺眼的猩紅光芒在衢州最西邊綻放開來!
夜幕被徹底驅散!
如紅日當空般的白晝!
緊接著濃密的烏雲瞬間將那十萬邪修,連同整個「邪州」全都籠罩在內,極其恐怖的天地之力將除了陳泅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緊緊的壓在地麵上!
整個衢州內的所有百姓修士連同邪州在內的所有修士,全都被這股恐怖的天地之力牢牢壓在地麵上,無法動彈!
哪怕化神期的蘇家主,連同邪族那三尊化神同樣如此。
就連景州臨近衢州的很多百姓修士,此時也在被這股恐怖的天地之力壓在地麵上動彈不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覺自靈魂深處的在不斷顫栗。
緊接著!
在所有人恐懼的眼神中!
如同天塌般了的響聲,響徹在所有衢州修士百姓耳邊,哪怕站在衢州最南邊,此時也能清晰的看見,在衢州的西北處,那裡有漫天天罰雷電,攜帶著極其恐怖的天地之力,進行著天譴!
無論站在低穀,還是站在高山,都能清楚的看見。
那漫天雷罰是由九天之上砸下來的。
這是衢州大陸從未見過的畫麵,哪怕數千年那場幾乎將衢州大陸打爛的戰鬥,也沒有這種恐怖的威壓!
整個衢州地麵都在瘋狂震動。
那是來至靈魂深處的顫栗,無數人滿眼恐懼的同時心裡紛紛泛起同一個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