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老祖乃是煉虛修為。
對於煉虛強者來講,閉關修煉一次數十年,乃至近百年並不是什麼常見的事情,尤其是在玄天大陸上,玄天大陸上幾乎沒有什麼機緣是麵對煉虛強者的。
那煉虛強者要想提升修為,在沒有天地機緣的情況下,就隻能閉死關了。
也沒什麼其他手段和方式。
但在沒有天地機緣的情況下,僅靠自己苦修提升修為進度,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是的。”
玄天宗煉虛老祖,聞言忍不住有些自得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在來之前,我都已經打聽過,並且了解完畢了。”
“所以我對自己的崗位就有兩個要求。”
“第一個要求,要足夠有意思,不枯燥乏味,這樣可以保證我在這漫長的工作年限中,依舊保持極其高漲的工作激情。”
“第二個要求,就是.儘量沒工作。”
“老祖我啊,修煉了一輩子,可修煉到頭,卻發現這求仙路就如同那鏡花水月般一場空。”
說到這裡,玄天宗煉虛老祖忍不住麵色複雜的有些唏噓:“煉虛期的壽命足足有5000年,按理來講,5000年的壽命可以足夠去遊玩這個世界了。”
“可我們要想活的更久一點,就得花費這5000年的時間去拚命修煉,儘可能的在壽命耗儘前,突破更高境界,這樣方可將壽命延長。”
“但我們突破下一個境界後,如果想要再次延長壽命,就得再次用大量時間拚命修煉。”
“日複一日。”
“年複一年。”
“直至某一日,我們發現,我們剩餘的壽命,完全不夠我們再修煉突破至下一個大境界時,我們才陡然醒悟過來,自己的修仙路就止於這裡了,再看看自己剩餘那數十年壽命。”
“才反應過來,我們這一生一直在修煉一直突破,一直在各個天道秘境,一直在追求各種天地機緣,我們甚至都沒有好好做一次自己。”
“我們一息便可激射數百裡,乃凡人眼中的絕對仙人。”
“但我們卻已經很久沒有,用雙腳去丈量土地。”
“最後發現,自己對壽命的利用率甚至都不如凡人,我們壽命雖悠長,但絕大部分卻是在閉關修煉過程中度過的。”
“求仙路求仙路.”
“求到最後,方知一切都是鏡花水月,求仙路又何來儘頭,煉虛之上是合體,而那合體之上又是何?”
“除非.”
玄天宗煉虛老祖麵色複雜的望向天宮方向:“除非能做到像陳泅那樣,一年便從元嬰踏入化神巔峰,此等天驕,才是真正該走上求仙路的存在。”
“至於我們就算了吧,反正又走不到終點,走下去有何意義。”
“.”
玄天宗宗主嘴角微微抽了抽,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感覺老祖有些頓悟過頭了,用人話就是,心氣已經全無了,什麼都不想了,下半生隻想荒廢光陰混吃等死了。
他對此也不知道該評價什麼。
“對了!”
玄天宗煉虛老祖突然笑了起來:“說的有點偏了,差點忘了說我挑選好的崗位,我準備應聘的那個崗位叫做「心魔去除師」。”
“這個崗位的主要職責就是聆聽客人的真心話,然後給予肯定,幫助客人去除內心的心魔,讓其能夠正確麵對自己。”
“很簡單的。”
“我來的時候都了解過了,這個崗位每天隻需要坐著就可以,還能聽到很多八卦,隻要肯定客人就好了,不但工作有趣,還一點難度都沒有,我準備先簽個一千年的。”
“馬上快到晌午了。”
“喏,工作地點就在酒樓對麵那個木屋內,到了晌午後,那個木屋裡的現有「心魔去除師」就已經工作了百年準備退休了,接下來就該我接待他的工作了。”
“當然能不能應聘上我也不清楚。”
“但畢竟我修為擺在這裡,我感覺我一個煉虛初期修為的人,應該還是很容易能應聘上的。”
能看得出來。
煉虛老祖眼裡隱隱閃過一絲期待和興奮,顯然是已經做好迎接新生活的準備了。
而坐在一旁的玄天宗宗主和一眾玄天宗長老,則是麵色複雜的沉默著沒有講話,原本以為來到浩瀚大陸和自家老祖碰頭後,在這個陌生的浩瀚大陸行走起來,也多少有點底氣了。
沒想到.
老祖自己給自己送到養老院裡了。
他們幾人來這裡,主要就是為了送老祖一程。
然而此時酒樓對麵的那個木屋,一個客人剛剛推門而入,在木屋門口上還掛著一個「心魔去除館」的木匾。
“道友請坐。”
推門而入後,是一個光線比較昏暗較為逼仄的小木屋,一個帶著麵紗的姑娘此時正麵龐上帶著僵硬的笑容,望向推門而入的老者。
她叫菱悅。
一個聽起來很好聽,但有些許複雜的名字。
不過,她有一個更被世人廣為知曉的稱呼,玄天大陸的玄天宗聖女,擁有補天之功和千億功德值的玄天宗聖女!
於百年。
她在獲得近千億功德值後,毅然決然的來到了浩瀚大陸,準備親眼目睹一下這個嶄新的世界,剛落地,便被一場恐怖危機籠罩了進去,慌亂之下鑽到了一旁的天殿內,並成為了一名「心魔去除師」,和天殿簽訂了百年契約。
今天是契約即將中止的日子。
眼前這個客人是她最後一個客人,隻要幫助麵前這個客人去除心魔後,她就徹底解放了。
沒人知曉。
沒人知曉這百年來她是怎麼度過的,這個崗位,主要的工作其實隻有一個,就是足夠真誠的去肯定客人的行為是非常正確的,好讓客人可以知行合一,從而達到內戰邏輯融洽,並且在日後度心魔劫的時候,能順利度過。
比如
一個名門正派的正道修士,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屠戮凡人,但有朝一日,這個正道修士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殺了數千個老弱婦孺,這就是知行不合一。
某些心性極端的人,會給自己瘋狂找補理由,美化自己做的這些錯事,將自己內戰邏輯完全融洽起來,並將原因怪罪在其他人頭上。
但.某些心性不是那麼極端的人,在做了這種知行不合一的事後,整個人會變得漸漸神魂顛倒,甚至無法沉下心神去修煉,更彆提之後的心魔劫了,這個時候就輪到她上場了。
誠然——
這確實是一個,能聽到各種各樣八卦的工作,但卻並不是一個很輕易的工作。
“嗯。”
昏暗光線下,這個帶著鬥篷的老者默默坐在椅子上,沙啞道:“我殺了很多人,這個坎我覺得很難過去了,我有預感,我會死在下次心魔劫中。”
心魔劫!
天劫的一種,天劫不僅隻有雷劫,還有風劫、火劫、心魔劫種種,這其中隻有心魔劫是完全無視靈氣和護體靈寶的,隻能靠自身去抗。
隻不過心魔劫這種隻會出現在煉虛以後,化神期的天劫就隻有雷劫,不會有什麼風劫、火劫、心魔劫這種東西。
心魔劫其實很好理解。
比如,你有一個對其很愧疚的人,對其愧疚感愈加強烈,那麼在心魔劫中,這個人的幻象實力就會變得愈大。
“之後呢。”
桌子後麵,帶著麵紗的菱悅暗暗鬆了口氣,殺了人的心魔,消除起來比較容易,不是什麼大事,看來職業生涯這最後一單,可以就這麼輕鬆結束了。
挺好。
“但是隻有一個人,讓我一直記到現在,根本無法忘懷。”
老者停頓了一會兒後,聲音沙啞的娓娓道:“我是煉虛初期修為,已經活了三千七百多年,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還僅僅隻是一個煉氣三層的小混混。”
“每日就隻知道在街頭打鬨。”
“那個時候我有個青梅竹馬,我們彼此相愛,一直到我十九歲,我準備正式將她迎親娶回家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被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所娶回家了。”
“我很憤怒。”
“那個村子裡的所有人也都在笑話我,笑話我的小媳婦被人糟蹋咯。”
“我一怒之下就逃離了那個村子,獨自一人在外闖蕩,中途有幸遇到了很多機遇,花費了不到十二年我的修為就來到了金丹後期,那個時候我其實已經早就忘記了年幼時的這些不堪,甚至都忘記了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但就在一次街頭上——”
“我重新遇見了那個女人,那個時候她已經快三十了,整個人看起來風韻猶存,僅僅隻有煉氣巔峰的修為。”
“年少時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一股邪欲從心底裡湧出。”
“我抓走了那個女人,將其帶回我的洞府中瘋狂蹂躪,那一日,我感覺自己重新找到了久違的幸福,我發現她不會開口講話,隻是揮手求饒,我沒理她,隻是在繼續。”
“在將其蹂躪致死後,我發現其懷裡裝有一枚被精心打包好的築基丹,和一封信。”
“信裡的內容是擔心我一個人在外闖蕩,沒有築基丹無法踏入築基,就獨自一人出村來找我。”
“而我”
老者聲音漸漸有些顫聲了起來:“她還掛念我,那件事情明明不怪她,而我卻畜生般的將她蹂躪致死,這件事情一直折磨我很多年!”
“嗯”帶著麵紗的菱悅,停頓了半晌後,才聲音溫柔的脆聲道:“這件事情不怪你,都怪當年那個大戶人家搶親,你應該回去報仇。”
“伱的女人因他們而死,這樣方可平複心魔。”
“是的.是的”
老者神情漸漸恍惚道:“我就是這麼做的,當我發現真相後,我悲痛欲絕,當即返回那個村子,屠了整個村子,包括那個大戶人家。”
“但就在那時——”
“我才發現,我其實是那個大戶人家的私生子,她也是那個大戶人家的私生女,當年那個大戶人家之所以搶親,隻是因為不願讓我倆在一起,我倆也不能在一起。”
“而我後麵遇到的種種機緣,都是我當時的父親因為愧疚偷偷摸摸給我準備的。”
“那個大戶人家將我女人迎娶回去後,也沒有讓人碰她,身子是清白的。”
“我父親是愛我的。”
“然而.我卻誤殺了心愛我的女人,和我的父親,包括我的家人。”
“這個坎變的更加過不去了。”
“嗯”帶著麵紗的菱悅陷入了沉默,良久後才輕聲道:“其實這也不怪你,都怪你父親瞞著你,你做的是對的,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將我放在你那個位置上,我也會這般做的。”
“可可是我當時並不知道這些,我還奸殺了.奸殺了.”
“奸殺了那個大戶人家的所有女性?”
“沒有,我奸殺了那個大戶人家的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