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溪年紀小的時候,發現自己活潑好動,坐不住三分鐘,森鷗外便帶她出海釣魚。
新鮮的魚餌有腥味,且會弄臟裙子,因此森鷗外給她的全是小魚形狀的擬餌。
起初她也質疑過:“這些都是假的餌料,能釣到魚嗎?”
森鷗外微笑:“試試就知道了。”
結果不僅釣到了魚,釣的還都是凶猛的肉食性魚類。
無需森鷗外再解釋,她也明白了。餌料雖然是假的,但經過釣手的操控,以足夠快的速度激起目標的注意,引誘它們在發現真相之前上鉤。
就像現在,魚上鉤了。
“那要是你看上彆人怎麼辦?”
芙溪伸了伸皮鞋,貼在了伏黑甚爾的褲腿旁。
這個同樣試探的動作使得孔時雨眉頭蹙起,伊萬卻蠢蠢欲動。
伏黑甚爾偏過頭笑,眼眸在夜色中泛著深沉的綠光,有些像狼。
芙溪先是看到狼,然後看到了自己。
她也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比伏黑甚爾的顏色更深。在對方的手碰向她的脖頸時,她看著他的唇角。
那裡有一道傷痕。
她想到了自己在禪院家常常會做的一個夢。
她趁著森鷗外午睡,溜去隔壁的陽台上,偷看一個抽煙的野男人。
那個男人什麼也不穿,唇角有著同款的傷痕。
隻是遠遠沒有眼前的男人生動。
星空下,伏黑甚爾細心地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領結,垂眸的樣子像長輩,像朋友,最像情人。
然而都不是。
所以芙溪發自內心的感慨,他真敬業啊。
“隻要弟妹出價最高,我的眼裡就隻會有你。”
大膽的勾引,毫不掩飾對金錢的貪婪。
伏黑甚爾從來不叫她的名字,他喜歡叫她“弟妹”。
這個稱呼在特殊場合下會蒙上禁忌的色彩,令他興奮。
同時也會讓他聯想到憎恨的禪院家——看吧,嫡子的女人,還不是為我花錢。
*
競價會定在晚上九點。
在這期間,伊萬自掏腰包,給芙溪買了一份拉麵,孔時雨見她瘦弱,又拿錢給她買了一盒牛奶。
吃著牛郎和中介湊錢買的晚餐,芙溪上網衝浪,對競價會的事不聞不問。
“你準備怎麼做?”見了芙溪一路的騷操作,孔時雨對她的態度已經從完全否定變成了將信將疑,但競價會都開始了,她卻還在喝牛奶,似乎一點不關注伏黑甚爾的事了,“難道已經放棄了?”
芙溪搖頭。
“競價會和拍賣會差不多,都是從低價叫到高價,如果你說出三百日元以上的數字,測謊儀一定會追蹤到你身上來。這種情況要怎麼解決呢?”
芙溪吸乾淨最後一口牛奶,放下牛奶盒說:“等。”
見他一臉的好奇,她解釋道:“等下去,一定能等到我想要的東西。”
孔時雨翻了個白眼,這說了跟不說沒有兩樣。
他還想繼續問下去,芙溪已經戴上耳機聽歌了。
好吧,等。
等到伏黑甚爾發現自己心愛的弟妹沒來,於是拒絕所有的富婆,追出來分文不取的倒貼——可能嗎?
這種事可能嗎?
他寧願相信伏黑甚爾還是處男,也不相信他會放棄富婆來倒貼窮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芙溪摘掉了耳機,站起身來:“該我登場了。”
“……”
競價會已經進入了尾聲,也是白熱化的階段。
芙溪推開門的時候,原本歡快的音樂聲突然變成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一瞬間,全場集中在伏黑甚爾身上的目光全部轉移到了她身上。
追光燈也打了過來。
銀灰色的長發在白日裡稍顯黯淡,此刻卻被照得光輝奪目。配上那雙淡定從容的綠色眼眸,看上去更加清貴。
隻是表情太過於正經,不像是來找牛郎的,倒像是來普渡牛郎的。
“抱歉,我來遲了。”
她是踩著BGM進來的。
伏黑甚爾可以肯定她是故意選在這一刻出現的。
先前他沒看到她,還琢磨著小鬼是不是手表壞了耽誤了時間,現在看來,她這麼做——
無非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