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借著這個動作擦去上麵並不存在的冷汗。
它應該……
沒做錯什麼事情吧。
一旦主人要同它翻舊賬的話,不如直接甩到金烏身上好了。
反正和它沒關係。
伊頓向來不怎麼內耗。
因此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就已然是想好了應付的辦法,隻不過它所預想到的場麵並沒有發生。
路馳歡關心的問題反而令它有幾分始料未及。
“我聽梵星大師說,金烏尚且沒能將伊頓的意識體完全吞噬,他們二者共存於這具身體裡。”
“現在的你……”
“是伊頓麼?”
這話說完以後。
路馳歡便是輕眨了幾下自己的眼睛,白皙修長的手指鬆鬆地互相扣住,然後坐在座位上,頗有幾分認真的等待著伊頓的回答。
甚至不用伊頓回答。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而伊頓聽到這個問題心核反而無意識地顫了顫。
它條件反射地不太想開口承認。
雖說伊頓看過來自另外個世界的自己給予的記憶,知道主人與另外個世界的“它”相處得很融洽。
但是。
那終歸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在這裡一切都變得有所不同,他們相遇的時間、地點以及事件等等東西都發生了改變。
所以。
或許它與主人關係的走向並不會像另外個世界那般順利,正是因為如此,伊頓的內心裡會有種無法掩飾的自卑,它擔心…主人會更喜歡那個真正的神級機甲金烏。
畢竟。
對方聲名赫赫。
宇宙之中的其他生物對於神級機甲的曆史如數家珍,他們狂熱的追捧著神級機甲的存在。
並對其趨之若鶩。
而它…在身體徹底修複成功之前,僅僅隻是頓森軍校訓練室裡的一台普通機甲而已。
因為上麵那些想法。
所以伊頓一開始並沒有直接告訴路馳歡自己的身份,而是打定主意、打算慢慢取代金烏。
隻要能夠留在主人身邊。
什麼身份都可以。
伊頓還以為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自己還能這麼繼續偽裝下去,然而隻不過令它沒有想到的是,竟然主人率先挑破了這件事情。
它不願說出心裡的小心思。
但卻也做不到對路馳歡撒謊,因此片刻以後點了點那巨大的頭顱。
“是我。”
“我是伊頓……”
這話尚且還沒有說完。
伊頓就感覺心核的位置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它眼前一黑。
然後不受控製地半跪在了地上,那泛著冷光的機械手指捂住胸口心核的所在之處,數據流開始在身體裡亂竄,意識體有那麼一瞬間的抽離。
好似……
有什麼東西正在擠占這具身體。
不用說。
肯定是金烏。
它趁著自己心情大起大落的時候主動發動了攻擊,試圖重新搶回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嘖。
絕對不讓它得逞。
伊頓想到這裡。
乾脆直接將意識體沉入了自己的意識空間之中,然後放開手腳和金烏大打出手,雙方下手都格外的狠,仿佛打算把積攢的怒氣消耗一空。
一時之間。
誰也贏不了誰。
隻不過很快它們就意識到——
再這麼僵持下去也無濟於事,該解決的問題依舊還在那裡,這麼做反而可以說是在……
浪費它們的時間。
到最後。
它們不得不頂著身上灰撲撲的印子坐起身來,然後麵對麵、試圖心平氣和地商議出個比較公平的方法,來決定彼此出現的時間。
當然。
因為意見不合。
伊頓與金烏基本上說了不到兩句話,就又會打起來。
一直到它們的耐心即將見底,這件事情才終於是商議出了個彼此還算滿意的結果。
路馳歡見伊頓原本還好好的,卻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陷入了昏迷,當即臉色白了白。
怎麼回事?!
不會是上回鑰匙扣那道紅光的影響依舊還在吧,還是說金烏與伊頓正在爭搶身體的控製權?
他對此並不了解。
這會兒當即就要打電話給梵星大師,請他過來幫伊頓仔細檢查下身體,然而那一串數字才按下了幾個數,就見伊頓的身體動了動。
它捂住額頭。
慢吞吞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總算是讓我重新回來了。”
路馳歡與它打了個照麵。
從對方那雙泛著幽藍色光芒的眼睛裡看出了幾分陌生的情緒,因此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兩三步。
待到拉開了彼此之間的安全距離以後,他才是開口道:
“金烏?”
金烏自打重新掌控這具身體以後,就一直在觀察路馳歡。
因此在察覺到路馳歡的動作以後,它的心核之中不由得泛起了幾分惱怒以及不滿。
可惡。
為什麼那麼關心以及緊張伊頓,然而在看見自己的時候則是避之如蛇蠍,不知道的還以為它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死刑犯呢。
它……
也沒對路馳歡做什麼吧?
金烏在心裡暗自不滿路馳歡的區彆對待。
可它自然也不會承認、這麼個普通的人類可以如此輕易地調動它的情緒,所以這會兒它心情略顯糟糕。
聽見路馳歡的話以後,它抱著自己的手臂輕哼了聲。
“是我。”
金烏陰陽怪氣地反問道,“怎麼,沒有見到你想見的那個意識體,是不是很失望來著?”
路馳歡皺了下眉頭。
倒也不跟金烏一般見識什麼,隻是頗有幾分平靜地再度詢問道,“那伊頓呢,在什麼地方。”
金烏嗤笑一聲。
這會兒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於是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地小聲抱怨,“除了伊頓還是伊頓,你難不成隻會說這個名字了麼。”
也不見路馳歡用如此耐心清亮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
明明金烏這兩個字……
也挺好聽的啊。
嘀咕完以後它壞心眼地轉了轉眼睛,剛準備故意編造個謊言,告訴路馳歡、伊頓已經被自己徹底吞噬,以後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然而尚且還沒有等金烏將這個計劃付諸於實踐。
它就感覺心核一陣刺痛。
一股威脅之意自然而然地從心核深處湧了上來。
這是……
伊頓在警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