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你就吃點吧。阿娘化了紅糖,還給你放了甜菜,你平時最喜歡這個,來嘗嘗吧。”
“青兒,阿娘求求你.....阿娘,阿娘真的錯了。”
“你信阿娘一回,差雇的事兒,你不用操心,你阿爹說他去做工,去簽賣身契,也斷斷不會讓你再離開身邊了。”
“阿娘也是一樣想的,以後就算是拆自己的骨頭賣,也不會再.......”
葉青釉原先還沒覺得如何,再一次聽到這話,心裡一跳,沒來由迸發出無數火星子來——
老爹又為什麼要賣他自己!?
這不是扯淡嗎?
這本就是一大家人的事情,為什麼光欺負葉老大一個小家裡麵的三個人?!
葉老大從前賺的錢,不在自家媳婦白氏身上,可都在自家父母身上!
說句不好聽的,葉老爺子和黃氏都還沒死呢!
從前葉守錢給這個家裡奉獻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如今趕不出青瓷,他們不得拿錢?
哪怕是一家人過日子要錢,錢都花完了,那也得幫忙!
憑什麼葉守錢在哪裡賣女賣妻賣自己,其他人高枕無憂!!!
葉青釉隻覺得自己一口氣撐不上來,眼前隱隱有些發黑,但好在她在白氏發現她的不對勁之前,很快就將那一口氣憋了回去,任由那口氣化為震天的心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本欲痛快罵上一場葉家那群吸血蟲,可對上白氏怯懦,無助,惶恐,宛如一隻受傷小鹿一般的眼神後,心跳卻慢慢平了下去:
“.......以後,還賣我嗎?”
阿娘,真的要把我賣到柳家嗎?
葉青釉仿佛聽見耳邊有這麼一句略帶稚嫩的聲音響起,白氏沒忍住,又落了淚,臉上一片淚痕,頭搖的和撥浪鼓似得:
“不賣,不賣!”
“以後誰來,都不賣我的閨女,阿娘掏肝挖肉,也一定要你好好地!”
何必,又要掏肝挖肉呢?
白氏的眼淚簌簌滾落於稻草之上,葉青釉輕聲歎了一口氣,淺淺在調羹上抿了一口。
甜絲絲的,果然很好喝,無論是前世今生,她都喜歡這一口。
白氏見她願意喝,頓時破涕為笑,連忙開始攪動糖水,開始邊哄邊喂。
不知名的江南小調柔和了葉青釉的頭疼,就這麼吃了大半碗,葉青釉突然問道:
“阿爹去哪裡了?”
剛剛聽到一嘴老爹準備賣身的事情,這年頭可不能糊裡糊塗的就賣身了!
白氏臉上溫柔的笑意頓時黯然不少,她拂了一下因喂閨女湯水而垂下的發角,將它們整整齊齊塞進頭巾裡,這才回答道:
“.....你阿爹在南水頭找工,他說他手傷了,但還有一把子力氣,不會讓咱們吃苦。”
現在就已經很苦了!
這聽著意思還是準備擔起差雇的責任!
葉青釉太陽穴隱隱作痛,後知後覺另一件事:
“阿娘,你頭上的銀簪子呢?”
白氏原本頭上有一根並不明亮的銀簪,而如今換成了一片青綠色的裹頭巾,雖然襯的白氏這個年紀的女子風韻猶存,但...簪子,頭巾,價格完全不對等。
簪子呢?
白氏也許是知道心虛,完全不敢看自家閨女的眼睛:
“......當,當了。”
“你奶奶說家裡等著米下鍋,我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