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想,都是沒有可能的事兒。
葉守錢多看了幾眼媳婦,心中胸膛鼓動之間,顯然是覺得自家媳婦說的有道理,正想點頭,便聽到閨女幽幽說道:
“當然不可能是隻有‘本次差雇’。”
“況且......阿爺的身體原本就不好,不是嗎?”
若是隻有一次差雇,自然不至於如此惡意揣摩。
可一次差雇顯然並不是重點。
主屋有一大群已經被被養壞的狼,他們從前隻要嚎叫幾聲,便可以得到數之不儘的肉,他們已經被喂飽,今後告訴他們肉沒了,放他們乾活打獵......
說句實話,不太現實。
升米恩,鬥米仇。
若是如今有一個機會,能夠再舒舒服服躺在地上,就吃到肉,那無論是誰,心中一定都有所取舍,畢竟誰也不是葉守錢那兩忠厚的夫妻。
若是葉老爺子突然死了,那麼葉守錢應該不出意外的會成為新的‘差主’,而後便是無窮無儘的麻煩事兒。
弟弟們若是到時候‘有難’‘出事’,在葉守錢麵前以剛剛葉青釉所想那種手段,裝病賣慘,交不上青瓷,以葉守錢的性子,在他麵前哭上幾聲,還真未必不能給他們繼續吸血。
這才是老實人可悲的地方。
以葉守錢今日的發言來看,他知道自己從前是受家人欺淩的,可他還是願意悶頭苦乾。
如今想要不受欺淩,可脾氣習慣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掉的。
其他人確實未必會對老爺子動手,可架不住葉老爺子他......一看就時日無多!
屆時葉老爺子白骨黃土,其他人繼續壓著葉守錢吸血,怎麼就不算是一種謀算呢?
葉青釉一顆心直直往下沉,嘴上卻是不停:
“字據是必須立的,不然到時候有什麼事情不好說清楚。”
“譬如,不立字據,他們便將阿爹先前燒好的幾十件瓷器占走,屆時讓阿爹再補,或是到時候燒好,又出什麼幺蛾子,不認這件事,隻是為了讓阿爹如今繼續乾活呢?到時候舔著臉同阿爹說三股既然已經燒了一股,便將剩下兩股也順便燒製.......”
葉青釉瞬息之間,便說出數種猜測,這當然隻是猜測,畢竟誰也說不準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隻不過這些可能性,全部都十分符合葉青釉腦海記憶之中,對葉家人的印象。
自然.....也十分符合葉守錢夫妻腦海中對家人的印象。
三人站在斑駁的老舊屋簷下,風一吹,葉青釉隻覺自己這一家三口的境地,如同這老屋一樣搖搖欲墜。
沒有人再開口,不遠處已經等候一會兒的葉守富卻是率先忍不住了:
“老大,聽見沒有?聽見回話。”
“本次差雇,你占三股之一。”
葉守錢沉默一會兒,才輕輕按下葉青釉連連拉扯他衣袖的手,吐字道:
“立個字據。”
“我隻做三股其一,其他事兒,我不管,也彆歸到我的身上。”
此言一出,葉守富那張原本沒什麼神情的臉上一僵,一字一頓道: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