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下官所知,宋守正接任永興仙域都運司司主,僅比恩師早幾個月。隨後立即遭遇了李繼遷妖孽的叛亂之舉。在此期間以及之後,他都確保了我方修士大軍的靈材供給,從未出現滯後與缺失之事。”
“這麼說來,即便永興仙域之中有人竊取仙糧,也與宋都護並無乾係了!”張齊賢捋了捋頜下的長髯,微微點頭,麵龐上的憂慮之色頓時減退不少。
“恩師目光如炬!”梁顥報以一笑,再次輕施稽首禮。“恩師無論早一日還是晚一日去請宋都護,其實差彆並不大。一封飛劍傳書,足見恩師對他寄予的信任之情!”
“嗯!”張齊賢口中沉吟一聲,心中頓覺舒暢無比。
善用人才之道,莫過於此。
梁顥本是雍熙二年乙酉科的仙道魁首,才智超群。然而初入仕途,因不懂得官場權謀,仕途頗多波折。
幸虧張齊賢獨具慧眼,發掘並重新啟用梁顥,並將其調至身邊擔任左膀右臂。梁顥深知恩情,在輔佐張齊賢的過程中無不竭儘全力。
此次也不例外,張齊賢被卷入案件涉及到宋守正的紛擾之中,隻顧忌及此事對自己生前身後名譽的影響,卻忽略了宋守正還有充足的理由置身事外。
而梁顥則以局外人的視角,迅速洞察到問題的關鍵所在,並及時提醒張齊賢注意這一至關重要的環節。
宋守正剛剛接任轉靈使的時日尚短,尚未來得及涉足修煉界的事務,也無法在這短短數月之內,察覺到幽靜偏遠的定安縣這片靈土之中,竟滋生了幾隻暗中蛀蝕官府仙寶的老鼠妖邪。
張齊賢無論是欲要徹底追查此案的真相,抑或是打算敷衍過關,皆不必擔憂此事會對身為轉靈使的宋守正造成牽連。
他修書一封送往遠方,此舉無人能指責他薄情寡恩。留出三五日的時間再邀請宋守正出手相助,也可避免給人留下刻意庇護的口實。
“而且,宋都使之主動避嫌,其用心之深可見一斑。”梁顥心中暗讚,這位昔日的科舉魁首,思慮果然遠超張齊賢之所料。
他稍作停頓,接著道“如今這永興軍路的仙官體製尚未得到詳細的整理完善。都轉靈使之職,不僅掌管審驗罪孽、監督修行者的清規戒律,更是集提刑司、提舉司職權於一身,甚至在名義上統轄都巡檢司。”
寥寥數語,卻直擊問題核心。
大宋的仙官製度,承襲自五代,其繁複程度堪稱秦漢以來之最。以永興軍路為例,張齊賢雖身居經略安撫使兼節度使之位,理論上握有軍事與行政的全麵大權。但實際上,他的主要職責在於協調各仙官部門間的事務。
若各部門不予配合,除向上級仙廷奏報請求裁決之外,張齊賢實際上難以拿出有效的手段令其服從命令。
然而,太宗皇帝趙光義晚年,卻接連做出不明智之舉,撤銷了原本獨立的提刑司,將其職權劃歸至轉運司之下。同時,地方上的賑災、征收仙晶稅賦、庫房保管乃至監察各地仙官的重任,悉數交付給了都轉靈使。
如此一來,地方仙官體係看似簡化了不少,可經略安撫使兼節度使的職位卻愈發顯得空洞無物。反觀路一級的都轉靈使,則權力過大,除了軍隊之外,幾乎所有事務均在其管轄範圍之內。
倘若都轉靈使宋守正未主動提出避嫌,那麼張齊賢欲派遣人馬調查那關乎白綾秘事的案件,便需先征得宋守正這位都轉靈使的同意,再由都轉靈使司衙門派出相應的仙吏展開調查。
此刻的都轉靈使查辦自己所屬司署內的貪墨行為,無疑是自糾自查,不僅難以挖掘出實質性的問題,反倒會讓宋守正自身陷入更大的嫌疑困境。
宋守正明智地選擇了主動辭去都轉靈使之職,等待朝廷另派新人選接替。依照常例,在新任都轉靈使到任之前,經略安撫使兼節度使張齊賢自然就要暫時接管都轉靈使司的一切事務。
這樣一來,不論張齊賢有何打算,都不會受到任何製約。
而張齊賢向來忠誠敦厚,即使與宋守正並無嫌隙,他也絕不會為了眼前的利益而損害自己一生積累的名聲,對宋守正施以落井下石之計!
“嘶——”熟知世故的張齊賢在聽到梁顥的點撥後,立刻悟出宋守正已將此案及其對自己可能產生的負麵影響的處理權,全都交到了他手中。當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氣。
既然宋守正能夠如此果斷地置身事外,顯然與此案並無關聯,既合情也合理,張齊賢有責任迅速還他一個清白,並儘早將其請離館驛,恢複他執掌都轉靈使司大權的地位。
在修真世界的背景下,這段文本可以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