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齊淩隻能儘全力加快逃亡步伐,期望能夠在每天日落之前擺脫淩蓮女子的追蹤。
隻要能夠撐到夜幕降臨,他的生存幾率便會陡增數倍。
黑夜將遮蔽他與竇家姐弟的身影,而在這一時代,由於營養攝入不均衡,夜盲症患者比比皆是。淩蓮女子的助力越多,到了夜晚行動能力也就越發受限。
冬日荒原,無枝葉與蒿草作為遮蔽,人在白天能夠視線開闊,望得極遠……
僅用了半炷香的時間,齊淩便尋覓到一處因狂風席卷而連根拔起的大樹留下的深深坑穴。他斬取了兩根手臂般粗壯的枝條作為滑軌,將赤焰寶馬穩穩地縛於其上,沿著緩坡徐徐推送至樹坑之內。隨後他又拾掇了幾束枯枝覆蓋在樹坑之上,以防赤焰寶馬的遺骸暴露於荒郊野外。
在整個過程中,竇蓉一直在一旁靜靜地協助。竇沙則懂事地照料剩下的兩匹騾子與兩匹駿馬,喂食了它們鹽炒黑豆並給予清水飲水,並驅使四匹牲畜在四周活動氣血,以舒筋活絡。
姐弟倆並未催促齊淩繼續趕路,他們都清楚,若是強行驅策,其餘的四匹牲畜很快也將步赤焰寶馬的後塵。
“倘若紅蓮宗之人再度追趕而來,竇蓉你帶著竇沙先行撤離。今夜我們便在通靈堡附近會合。”齊淩將最後一截枝條輕輕覆在赤焰寶馬的棲息之地,回首低聲向竇蓉指示。
“弟弟自個兒會行走。”竇蓉瞬間洞悉了他的心意,決然含淚搖頭,“你曾允諾過,不論何時何地,都會陪在我身邊!”
“我並非欲獨自留下斷後!”齊淩擰緊眉頭,鄭重其事地解釋道,“我憂慮他們會擒拿你與竇沙,以此脅迫我屈服。此外,交鋒之際,我一人應對,亦可專心致誌。”
此話雖顯得冷酷無情,但實則是出於現實考慮。竇沙和竇蓉伴隨左右,所能提供的助力極其有限,反而是時常需要他分心守護。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成了束縛他修為發揮的牽絆。
然而,竇蓉就如同解讀自己一般,深知齊淩的心思。她堅定地再次搖頭,溫柔地回應“我會設法讓弟弟自行離去,我留下助你。不必顧慮照顧我,我還可擲得起飛刀,舞得起靈劍。真至力竭之時,我定不會讓他們有所得逞。”
言畢,竇蓉拭去淚水,抬眸凝視齊淩,眼中毫無懼色。
齊淩從她的眼眸深處讀出了她的決心。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臂將竇蓉攬入懷中,不願再多言無謂之語。
竇蓉略感驚訝,悄然瞥了一眼竇沙,旋即坦然闔上雙眼,舒適地將自己的腦袋倚靠在他的肩頭,調整呼吸,悠然自得。
冬日的陽光自西方天空傾灑而下,為二人身影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暈。頃刻間,風止雲歇,曠野宛如一幅韻味無窮的水墨丹青畫卷。
齊淩心中暗讚,蒼天待他實在厚愛有加。
他上一世始終渴望卻未曾得到的愛情,此刻在這世道裡竟得到了加倍的回饋。眼前這位女子不僅能與他共度患難,還能生死相依。
於是,齊淩在心底立下誓言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殺出一條血路。因為他深知,在這個世界裡,自己早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待人與坐騎稍作休整,體力略微恢複之後,齊淩偕同竇蓉、竇沙三人牽著牲口繼續踏上前行之路……
夕陽依偎在天際,遲遲未肯隱退,寒風依然徹骨,但卻無法侵襲到齊淩心中那股溫暖與堅韌的意誌之中,他的內心毫無畏懼。
又行進了約半個時辰,背後山道上傳來的馬蹄聲,顯得焦灼而雜亂,猶如奔雷般滾滾而來。
最少有三十騎!經過長時間與追殺者周旋,齊淩已能根據馬蹄聲準確估算敵人的人數規模。
“竇沙,竇蓉,你們二人皆上馬,待會兒免不了一場惡戰。竇沙先行,我和竇蓉殿後。”齊淩向竇蓉微微一笑,語氣柔和地下令,緊接著身形一躍,便落在一頭健碩的青鬃馬上。
“姐夫,我們要一起離開……”竇沙本能地大聲抗爭,卻被竇蓉一記手掌,生生按回了他的胸腔內。
“孩童須遵從指令,否則,事後便獨自送你返回宗門!”竇蓉神情嚴肅,目光如炬地訓斥,隨後亦翻身上馬,手握短劍與流星錘,與齊淩並肩而立。
“我不是小孩,你也比我年長不了幾歲……”竇沙硬著脖子反駁,但話語剛落,便立即選擇了沉默。
此刻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做抗爭,因前方山路,已傳來陣陣急促馬蹄聲,一團黑影伴隨騰空的塵埃滾滾而來,封鎖住他們前行的道路,那是眾多身穿黑衣的修士,嚴陣以待。
“我來開路衝擊,你持劍舞鞭,協助我在左右兩側牽製敵軍。竇沙,你的任務是保護好你姐姐!”齊淩察覺到形勢變化,淡然一笑,迅速調整了戰略部署。
既然無處可逃,唯有背水一戰!縱使今夜血濺黃沙,相比於前生,他也已少了許多悔恨!
“齊師兄,不要再逃了,師妹追逐你好辛苦。”一位淩厲女子的聲音自馬蹄聲中破繭而出,言語之間依然充滿誘惑之意。
齊淩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長槍穩穩握住,回首望去,槍尖直指身後那一片嘈雜之聲。
正當他欲借機挑釁對手,試圖通過一對一的較量創造奇跡,為竇蓉與竇沙姐弟贏得一絲生機之際,從他馬頭所朝向的地方,忽然傳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醇厚而沉穩“齊巡守不必驚慌,在下乃是白澤,受我家二公子之托,特此前來助您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