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欽若聞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在朝廷中樞已久,缺乏處理地方事務的經驗。然而,對於百姓在糧價飛漲時高價囤糧的行為,他並不陌生。
在他少年時期,王氏家族的長輩就曾在災年做過類似的事情。
結果,那些囤積的糧食還沒吃完,全都生了蛀蟲,使得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每次吃米飯時都要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挑出蟲子。
將心比心,如今京東東路的百姓們紛紛搶購糧食儲存家中,也是情有可原。他無法下令差役將所有因恐慌而多買幾十斤米的百姓全部視為叛逆,投入牢獄。事實上,這樣做也無法實施!...
"恩相,若那些陰暗之靈煽動平民購糧,再高價回購以囤積,局勢將更加錯綜複雜。"丁謂顧慮王欽若未能洞察其想法的困難,毅然開口,試圖闡述清楚。"而微臣剛任職轉運司半年,無法確保已掌控全局,下屬皆聽令行事。更無法擔保,轉運司中無貪利忘義之輩!"
"這……"王欽若聞言,胸中的憤怒瞬間被冰冷的疑慮取代。
他們二人於去年五月在淩州危難之際受命,雖分任京東東路首輔與次輔,但手下官吏皆為前任遺留之人。
短短半年,彆說掌控,連手下大部分人的姓名與麵貌對應都做不到。如今朝廷對官員的放任,他們的部下能潔身自好,才是怪事。
於是,他先前擬定的利用常平倉和鹽倉穩定物價,並嚴懲投機商的計劃,變得愈發難以實現。
命令隻怕未離淩州便已變味,執行時更是難以保持原貌。
各級官府中的蛀蟲一旦發現官糧與私糧的價差巨大,豈會錯過撈取暴利的機會?
"若恩相堅持開倉以穩糧鹽之價,微臣定當全力以赴執行。然而,如何確保結果符合恩相初衷,請恕微臣愚鈍,至今仍無良策!"丁謂見道理已闡述透徹,故作無奈地歎氣,躬身告退。
"稍等!"王欽若聞言,連忙伸手阻攔,"謂之慢行,獨木不成林,眾智成城。開倉之事,老夫還需與你詳談。"
"微臣領命!"丁謂目的在於引起重視,立即止步,卻沉默不語,靜待王欽若的指示。
"命各縣出示戶籍卷宗,根據人口分發糧米……不妥,老夫放出十斤糧,能落入百姓之手三斤,已是萬幸!"
"調動兵士於糧倉門口核查身份,憑公文購糧,每人每日限購二斤。不妥,公文輕易可由巡查官開具,偽造與濫用太過容易,手持公文者是否真為本人?"
"即刻派人前往淮南調糧。亦不可行,運河冰封,船隻難行。往返一趟,至少需兩個月……"
……
王欽若負手在房內徘徊,瞬間想到了七八個方案,卻一一被自己否決。
思前想後,無果而終,他難免心浮氣躁,驀然發現丁謂如木樁般立於室內,眉宇間的皺褶加深,"謂之,莫嘲諷老夫。老夫記得,你曾擔當過一州的轉運使者!"
"閣下莫怪,非是微臣不願獻計,實乃微臣無良策可用。昔日治理巫州運道的手段,在此地或許已不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