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芙蓉島上第一束火焰燃起,十五裡外的三山島上,今晚值守的登萊水軍左軍前鋒營都頭陸文,立即向左軍都虞侯楊行彥報告了這一情況。
然而,待楊行彥整頓好兵馬,乘戰艦殺至芙蓉島時,火勢已失控,攻擊芙蓉島的軍隊早已消失無蹤。
大宋主要的威脅來自邊疆,對水軍本就不夠重視。作為水軍體係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登萊水軍在朝廷眼中更是可有可無。
因此,哪怕楊行儼內心焦慮如焚,也無法讓一群懶散疲軟的士兵瞬間變為反應敏捷的精兵。列隊、登船、啟航,每一個步驟都需要大量時間。當他終於抵達芙蓉島時,已是兩時辰之後,哪裡還能見到攻擊芙蓉島者的身影?
“給我搜索,沿著海灘搜索,不必靠近火源。我就不信,一整個營的兄弟,竟無一人能躲過一劫!”楊行儼的心如同鉛石般沉重,但他不敢流露出絲毫驚慌,鐵青著臉大聲吩咐...
他必須揭示,那神秘侵襲者的真麵目與意圖。若僅是來自林間國度的俠義之士,單純為了解救被困者,尚且還能控製局勢。
這些林中勇士不受王權約束,更不會揭露他們劫持同胞,將他們送往遼國魔土充當奴隸的罪行,將此事公諸於朝廷。
就算有人揭露,憑楊、嚴二家的強大力量,也可迅速掩蓋,確保消息不會超出京東東路的邊界。那些今晚被解救的青少年,日後隻需重新抓捕一批替代,京東東路人口眾多,每年失蹤的孩童數以千計,他這次失去的隻是滄海一粟。
若那摧毀芙蓉島的敵人,背後有官方勢力撐腰,那麼想要控製這場災難的影響,代價將會無比沉重。
就算最後仍能將此事局限在京東東路內部解決,恐怕沒有十萬枚銀幣的代價,或是兩個縣尉以上的官職空缺,無法填滿那位敵人的胃口。萬一敵人頑固不化,堅決與他殊死一搏,他恐怕隻有逃往南方的荔枝之地,尋求一線生機。
“都虞侯,前營的陸都頭找到了幾位藏在珊瑚礁下的戰士!”一位親衛打扮的侍從匆忙跑來,向楊行彥行禮。
“帶他們來,全部帶來見我!”楊行彥欣喜若狂,立刻揮手指示。
七個渾身濕透的敗兵顫抖著被押送上前,接受詢問。很快,楊行彥便得知了芙蓉島陷落的全過程。
敗兵哭訴,是一支來自遠方的隊伍,倚靠本地向導,趁著潮汐退去,踏過顯露的海底,直闖島嶼。島上的兄弟們拚死抵抗,但終因寡不敵眾而敗下陣來。指揮使楊奇能英勇戰死,各部首領也悉數捐軀。
隨後,入侵者在島上展開了一場屠殺,不論軍銜士兵,無一幸免。他們之所以存活,是因為熟悉島上的地形,藏匿在沿海一處岩洞中,僥幸逃脫厄運。
“都虞侯,悲報,悲報啊。兄弟們死得太慘,太慘了!”講述了失敗的經過後,七名敗兵放聲痛哭,仿佛他們失去了親生父母一般。
然而,當楊行彥追問敵人的身份時,他們卻一無所知,隻反複說著,敵人見人就殺,根本沒給他們打聽底細的機會。
楊行彥聽得分外煩躁,立即揮手大聲命令:“推出去,統統斬首!敗了還不知對手是誰,我留你們有何用?”
“遵命!”周圍的親衛應聲上前,拖走了七名敗兵。
他們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拚命拖著腳步哀求:“饒命,饒命,不是我們不儘全力,是,是他們真的沒給我們開口的機會,真的沒有啊!”
“都虞侯救命,小的這就去查明他們的身份,請允許小的戴罪立功!”
"都虞侯寬恕,小的儘力了,竭儘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