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翊怔了下,緊接著那雙璀璨如星的黑眸中猩紅越盛:“放肆!”
怎麼會有這麼狂妄的魅精!
他不知道他是誰嗎?
他不知道自己低賤的身份嗎?竟然敢稱呼他為小孩子。
血族壽命是魅精的百倍有餘,瞧他這體態,最多不過十□□,這年紀在血族還是牙牙學語的階段,他怎敢……怎敢……
他要懲治這無法無天的魅精!
這念頭隻維持了短短一瞬,在麒翊望進“魅精”那雙過於冷澈的眸子後,沁涼順滑至心底,彆說懲治他了,他現在隻想、隻想……讓這該死的低賤種族穿好衣服。
“抱歉。”齊泠西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恰恰相反,他很能捕捉人的各種情緒。
比如眼前的少年,一副被唐突了的樣子。
也對,換成是他回到寢室,看到床上有這樣姿態的陌生男人,隻怕會一把火燒了這間屋子,順便用掉一整瓶清潔淚液洗眼睛。
齊泠西是個明事理的人,他放緩了腔調,重複道:“無論如何,是我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麒翊:“……”
雖然少年不看他,但顯然是消氣了,齊泠西又道:“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說完他再度抬腳,筆直走向房門。
麒翊默了半秒鐘,出聲道:“等下。”聲調冷硬傲慢,神態居高臨下。
齊泠西不會和小孩子計較這些,禮儀是父母該教的事,與他無關:“怎麼?”
麒翊盯著他。
齊泠西神態坦蕩地與他對視。
麒翊到底是沒撐住:“穿、衣、服。”
這不知羞恥的魅精,連穿好衣服的自覺都沒有嗎?還說是因為意外才出現在這,就這放蕩性子,他還需要被人陷害嗎,完全是……心甘情願吧。
齊泠西:“哦。”
麒翊薄唇抿緊:“穿。”
齊泠西不得不提醒他:“衣服呢?”
麒翊:“………………”
齊泠西是帶過團隊的人,尤其是剛走出學校的畢業生,大多學識夠常識不夠,手把手教人的事他倒也沒少做,所以耐心很夠:“我也想穿衣服,可問題是我沒有衣服,能借我一套嗎?”
麒翊看向他的視線隻能說是不可思議了——他竟然想要他的衣服。
齊泠西懂了:“不方便的話,我可以這樣出去……”
麒翊輕吸口氣:“想都彆想。”
放他這樣出去,整個血院都會引起軒然大波,誠然血族瞧不上這些劣等種族,但私下裡養著玩的不在少數,這魅精生得如此招搖,除了他還有誰能……把持得住。
三大院的年終考核將近,他不會讓一個沒節製的小魅精壞了血院衝擊第一的氣勢。
嗯,他絕不是憐惜這個蠢笨放蕩的魅精,他隻是為大局考量,才施舍他一套舊衣裳。
麒翊抬手扯住自己的肩膀,將自己穿著的黑色鬥篷一把拽了下來。
這一幕讓齊泠西都不由地眼前一亮。
毫無疑問,眼前的少年是英俊帥氣的,隻是沉重的深黑鬥篷多少壓住了少年銳氣,顯得老成持重。這嘩啦一聲鬥篷扯開,少年筆挺的身姿儘現眼前,墨藍色襯衣和修身的長褲相得益彰,皮靴裹住小腿,腰帶束住腰身,胸前的繁複的褶皺簇擁著一朵冰冷的玫瑰紋章,襯得他神態越發冷峻,彷佛那不可一世的倨傲是刻在靈魂上的。
鬥篷落在了齊泠西身上。
比想象中還重,粗毛呢貼近細嫩的肌膚,有著微微的酥麻感,再加上藥物的影響,饒是齊泠西,此時也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麒翊:“……”
好在齊泠西很快適應,他裹緊了鬥篷,聲音微啞:“謝了。”
麒翊冷眼看他,隻上那垂在腿側的手指微顫了下。
齊泠西有了蔽體的衣服,再度抬腳走向門口……
麒翊:“等下。”
齊泠西停住,攥著鬆垮的鬥篷衣襟,回頭看他:“嗯?”
麒翊比他高,是可以從上而下審視他的高度:魅精穿著他的鬥篷像小孩穿大人衣服,除了一張過於精巧細致的小臉,露在外麵的隻有細瘦得似乎不盈一握的雪白手腕和因用力攥緊衣襟而骨節凸起的細嫩手指……
一陣熱流在體內躥湧,麒翊強壓著喉嚨的乾咳,道:“不行。”
齊泠西:“?”
麒翊:“你不能穿成這樣出去。”
齊泠西疑惑道:“這有什麼問題?”還是說這件鬥篷對他很重要,他不舍得給他?齊泠西正想強調下他隻是借,會還,就聽少年艱澀開口:“你隻穿一件鬥篷,一走路腿全都露……總之不成樣子!”
這比不穿衣服還勾人,血院男寢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裡撐得住。
齊泠西懂了,原來是嫌他不得體:“所以……”
隻見麒翊虛空點了下,一整套血院校服憑空出現,齊泠西看在眼中,不由地微微一怔——這裡不太簡單,似乎是個魔法世界?
麒翊自始至終都不與他對視,自然沒看到他眼中的異樣,他正在給自己找理由:按理說校服是不該給這種低賤種族的,但事有輕重緩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略微破例倒也無傷大雅。
總之這件校服他是不會再要的,晚點安排人銷毀便是。
“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