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翊隻是因為太無聊,再加上他看東西的速度快,有著常人望塵莫及的速覽且過目不忘的能力,所以他才在早餐時間把這該死的“情書”從頭看到尾,並熟記於心。
絕對和那滿嘴謊言的人族無關,和昨晚的夢更沒有關係。
看之前他是生氣的,氣的是人族的滿嘴胡說八道,看完之後……這位注定要繼承整個血族的大少爺陷入深思。
怎麼說呢,獲益匪淺。
這可不是課堂上講的故事,而是做過充分準備,查了許多資料,由實打實的數字做支撐,用儘心血寫出來的一份邏輯嚴謹的政治報告。
藍瑟議會那幫老頭子也未必能交出這樣一份關於血族發展的完美答卷。
齊西西……
麒翊在唇齒間輕咬著這個名字,他頭一次放下偏見和那不可名狀的欲|望,認真地思索起這個人。
履曆是早就查過的,怯弱膽小無能低賤,這些標簽全屬於人族西西。
他果真如此嗎?
麒翊忍不住冷笑:他哪裡怯弱膽小了,他分明是膽大包天,連三聖族都不放在眼裡;他哪裡無能了,這份報告所體現的智慧、思辨能力、格局視野……無一不讓人歎服。
齊西西,他是真的有這樣的能力,還是說是個被人控製的傀儡。
麒翊合上了情……報告書,輕輕打了個響指。
一襲黑袍的男人半跪在他麵前:“少爺。“
麒翊眼睫微抬,說道:“把齊西西帶過來。”
從私人的角度,他自然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但他從出生起就屬於全血族,在血族的榮耀麵前,私人恩怨不值一提。
齊西西究竟是真的肚中有乾坤,還是被人操縱的彆有用心的傀儡,他一試便知。
*
小壹正在顫巍巍地自我安慰:【雖然又扣了九十九,但加加減減,其實漲了一分!】
齊泠西:【……】
小壹連自己都沒安慰到:【主人……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這技能它壞掉了……】
齊泠西從來都不是個哭唧唧的性子,準確點說他長這麼大都沒流過眼淚。
有什麼好哭的,事情是做出來的不是哭出來的。
齊泠西打斷了小壹的哭聲:【現在是多少分了。】
小壹:【……負四百四十四。】
齊泠西到底是沒忍住,輕輕嘖了一聲。
小壹大氣不敢出。
-444,還真不如不加那一分呢!
加了之後,更更不像話了有沒有!
就在這時,寢室門被輕輕扣響。
齊泠西問小壹:【門外是誰。】
小壹趕緊彙報:【一個陌生的黑衣人,胸口前有藍玫瑰徽章。】
這時門外的人已經開口:【西西教授,翊少爺有請。】
齊泠西眉峰微挑。
小壹驚呼出聲:【哎呀!主神先生找您,他是不是改變心意,想要和您……】說不下去了,-444過於觸目驚心。
齊泠西已經應道:“稍等。”
小壹出謀劃策:【主人,要不要好好打扮一下?】
齊泠西冷笑:【打扮了去被扣分?】
小壹:【……】
齊泠西隨便披上教師鬥篷,戴了寬簷帽,拿著黑木手杖出門。
打扮?
昨晚的遭遇如鯁在喉,臭小子不配。
等齊泠西出現在麒翊麵前,麒翊還是微微怔了下。
昨晚那不堪入目的白霜絲衣服估計一脫就壞掉了,今天他穿得倒是規規矩矩,略顯沉悶的厚鬥篷把整個身形裹的嚴嚴實實,立領下露出的也是整齊的神色領口和壓在毛衣下的淺灰色領帶,寬簷帽遮住了細軟的發絲和光潔的額頭,唯有露出的下巴是雪一樣的白皙清透。
昨晚他難耐地揚起下巴的畫麵突兀地鑽進麒翊腦中……
大少爺生硬地彆開視線,耳朵尖泛起了一丟丟薄紅。
浪、浪蕩的人族。
齊泠西哪知道他在想什麼,麵對那負到四四四的好感度,他懶得裝了。
裝什麼裝,無非是減減減。
債多不愁,隨心而為了。
“翊少爺,晨安。”齊泠西恭敬地行了個禮。
彆看他是老師,但這裡畢竟不是教室,對上位者該有的禮儀還是要的,這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麒翊穩住了翻湧上來的氣血,拿起那份厚厚的報告,冷淡下來的視線帶著審視與揣度:“這是你寫的?”
齊泠西應道:“是的。”
“自己寫的?”
“對。”
麒翊根本不用翻開報告書,直接問出了其中最核心也最難懂的幾個問題。
這不是死記硬背能夠回答上來的,但凡不是認真思索過,不是對這些有足夠深的理解,是絕對會露出破綻的。
齊泠西回答得從容不迫。
彆說磕磕絆絆了,他用那獨特清淡的嗓音,把觀點闡述的更加明確清晰,有著文字遠不可及的感染力,如一個優秀的演說家,把思想的力量精準無誤地傳達給傾聽者。
麵對他的應對自如,麒翊以為自己會很詫異,但他最真實的情緒卻是——本該如此。
這一定是他寫的。
這些想法是屬於他的。
他本就該如此優秀,或者該說遠比這還要優秀。
麒翊心驀地一顫,一股不可抑製的衝動躥了上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為什麼他好像等了他很久。
久到哪怕見了麵都是無法排解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