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的世界裡, 齊奕也想問他這個問題吧。
為什麼那樣對他?
為什麼把他丟在了《現實世界》,為什麼說好的陪伴轉瞬即逝,為什麼要讓他有了人性懂了寂寞, 卻又孤零零地守望了萬萬年之久。
齊泠西斂住了眼底閃過的心疼, 逼著自己冷淡下來,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他有工作在身。
“我不記得了。”齊泠西緩慢開口。
籠罩著他的黑發青年明顯後背僵硬了一下,一瞬後,齊奕猛地起身, 黑眸望進他眼中:“不記得了?”
齊泠西:“我不認識你。”
齊奕眼中的驚訝毫不掩飾:“您……”失態下的敬稱反而是最真誠且熟稔的, 說明齊泠西的確有著“父神”的地位。
“已經這麼嚴重了嗎?”齊奕低聲呢喃著。
齊泠西想知道更多:“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齊奕沒有回答他,隻是自言自語:“忘記了……您把我忘記了,彆忘……不……”忘記也沒關係,隻要不離開。
齊泠西很難通過表情知道齊奕在想什麼, 他不擅長這個,人的表情太複雜了,所蘊藏的含義是任何計算都不可能推斷出結果的繁複。
人類的大腦,宇宙一樣無窮儘。
齊奕倒是越來越像個人了。
“忘了就忘了吧。”
齊奕仔細給他穿戴整齊,他沒再讓他穿之前的衣服, 而是換上了一身銀色長袍,準確點說是銀綠色, 很奇妙的顏色, 不是簡單的色彩詞彙能描述的,它會隨著光影流轉,有極淡的像初春樹枝上最嫩的小芽般翠色的綠, 嬌脆柔軟卻因為底色的亮銀而流光溢彩。
衣服很好看,齊奕伺候得非常仔細, 神態也不再是偏激陰鷙的,他維持著成年體態,卻降低了那該死的壓迫感,像是比齊泠西還要年長許多般,把他當成年輕人般照顧著。
齊泠西看他:“你不準備告訴我嗎?”
齊奕:“……”
齊泠西:“我忘記了什麼?”
齊奕俯身在他眉間輕輕吻了下:“沒事,百年後您恢複如初,自然會想起一切。”
齊泠西:“……”
一百年?
他活不了那麼久。
齊泠西眼下的情況著實不妙,除了能確定齊奕不會傷害他之外,其他一切都是不確定的。
原本以為自己隻是個普通的人族,現在看恐怕和那位遠古的創世神有關。
他在認識麒翊之前和齊奕有過什麼牽扯?
無從得知。
血族是不斷輪回的,千萬年的麒翊又是否認識他?
也不好說。
還有小壹那裡,齊泠西一直在關注著兩個數據,一個是修複任務進度條,一個是好感度數值。
進度條停在了百分之五十,一動不動了;好感度也維持在了麒翊的九百九十九和齊奕的負一千三百一十四。
這兩個數值到底代表著什麼?
絕對不是簡單的‘求而不得’和表麵上的好感度。
麵對這堪稱死局一樣的形勢,齊泠西也沒有絲毫慌亂和著急,他現在能做且最有用的就是“折騰”自己。
打不過齊奕,逃不出聖殿……
但他自己的身體還是說的算的。
第一天……
齊泠西拒絕進食。
第二天……
齊泠西還是滴水未進。
第三天……
齊泠西連話都不說了。
齊奕除了第一天行為上有些過火,之後就一直是切換著形態哄人。
從得知齊泠西忘記他了之後,他再也沒有生過氣,更沒有冒犯過齊泠西,有的隻是少年形態的溫柔可人,成年形態的體貼照料……
可惜無論他怎樣,齊泠西給他的隻有無動於衷。
不吃不喝不說話,甚至不睡覺。
這副身體果然隻是個孱弱的人族,三天過去已經被虛弱得不成樣子,若非齊奕用法術給他吊著命,隻怕這會兒小壹就能發揮作用,抵禦一次致命傷了。
齊奕終於忍不了了,他寧願他發脾氣凶他恨他,也不願他這樣折磨自己。
“您到底要怎樣才能吃飯?”少年齊奕近乎於哀求地詢問他。
齊泠西連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勉強開了口:“我要見麒翊。”
哪怕是完全同音的名字,齊奕也知道他在說誰。
麒翊麒翊,那愚蠢的血族!
少年喚作成年,隨之而來的是湧入齊泠西身體的磅礴力量,不吃飯不喝水也沒關係,他可以讓他活著,一直活著。
齊奕拂袖而去,齊泠西繼續抗爭——在比拚毅力這一塊,齊泠西還還真沒輸過。
晚上齊奕回來,看著一動都沒動的齊泠西,又心疼又失落,複雜的情緒攪在一起,讓他的語氣很難維持冷靜:“你當真以為麒翊喜歡你?”
齊泠西:“……”
齊奕被嫉妒啃噬著心臟:“那為什麼到現在他都沒來找你?”
齊泠西眼睫微抬,落向他的目光意有所指。
齊奕被他氣笑:“我當著全光輝學院的麵把你帶走,他會不知道你在哪兒?”
“你以為他是個普通血族?他知道靈族聖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