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意隻能這樣說。
昨晚發生的事他比齊泠西還後悔, 比齊泠西更不願其發生。
然而理性壓不過情感,忍著不見他已經掏空了祁意所有意誌力,麵對齊泠西主動的求愛, 他怎麼可能忍得住。
離婚、分彆, 是祁意給齊泠西的自由, 卻不是他的本心。
從始至終, 他一直愛著他,深深地毫無保留地愛著。
祁意隻是一個人。
再怎麼理性克製,也不過是個人。
他抵抗不了愛人的眼淚, 拒絕不了愛人的親吻……
火焰一觸即燃, 哪怕會把兩人燒成一團灰燼,也無可奈何。
一覺醒來,甜蜜的夢化作殘酷的利刃,刺進緊繃的神經, 迸發出尖銳的劇痛。
祁意看到了齊泠西的絕望和無助,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和自我懷疑,看到了他即將土崩瓦解的活下去的信念。
那一瞬,祁意陡然驚醒。
他能做的隻有給他重塑信念,哪怕已經淪為執念, 也好過徹底崩潰。
——你想要什麼?
——我都可以滿足你。
讓這一夜變成一場交易吧。
無關愛情,隻是尋找路上的磨難。
這樣齊泠西的精神是澄澈的, 他愛的始終隻有麒翊,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麒翊。
肮臟的隻是權力。
祁意平生第一次……慶幸權力的肮臟。
多好的借口,沒有任何背景和資源的齊泠西想要站到那萬人之上,總要付出一定代價。
這就算是代價吧。
十分符合邏輯, 祁意也可以通過“床伴”的身份,順理成章地保護他, 畢竟在權力的角逐中,危險數不勝數。
他會給他安全的保護罩,引著他去追逐權力,引他去背負上位者的責任和義務,讓他不得不好好地活下去。
時間能夠治愈一切。
也有幾十年後的某一天,齊泠西忘記了麒翊,忘記了Q……能夠重新活得瀟灑自如,通透暢快。
祁意的此生所願,不過如此。
所以他沒有表現出自己是Q,而是擺出了權力者的姿態,帶著齊泠西一步一步走上了元帥的高位,一步一步走向了不可預知的未來。
多麼諷刺。
隻渴望純真愛情的齊泠西,有一天會覺得床伴反而是最舒適的關係。
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
齊泠西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麒翊不在了,他不可能再找到他了。
可悲的是,他沒了資格隨他而去。
他有了跟隨自己的兄弟,有了依附他而生的無數個家庭,有了信任他愛戴他的帝國百姓。
愛情之外還有這麼多的放不下。
齊泠西在尋找麒翊的路上,竟變得不再隻屬於他。
坐上元帥之位的齊泠西,絕對不是個傀儡。
傀儡隻是祁意給他的保護傘,讓他不至於那麼得眾矢之的。
也正是這一刻,齊泠西看向了祁意。
人心都是肉做的,麵對彆人的好,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都能受住,那麼十年二十年呢?
哪怕隻是對床伴的寬容和維護,祁意也做到了極致。
齊泠西不可能看不到,隻是他沒辦法看到。
走到這個年紀,齊泠西經曆了太多。
年少的刻骨相思,成年後的一段婚姻,而後的床伴關係……
一層一層疊起來,齊泠西哪裡還敢再去想象愛情。
找到麒翊隻是執念,他知道即便找到了也沒法再回到過去。
齊泠西一時一刻都不敢去回憶Q,因為那三年早就化作了新的牢籠,囚困了他大半的情感。
麵對祁意,齊泠西起初是自我放逐。
床伴挺好的,單純的各取所需挺好的,更好的是帝國皇子竟然和他年少的愛人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最初齊泠西的想法,後來他覺得不好了。
熱情的性卻始終沒有愛來滋養,越是契合越是愉悅也越是空蕩和失望。
所謂的各取所需已經慢慢分不清到底誰需要什麼。
是祁意需要一個伴兒還是齊泠西更需要?
是齊泠西更需要權力還是祁意更需要?
到最後,齊泠西甚至不敢看祁意的臉。
兩個毫無關係的人為什麼要長得這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