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兩種富二代,一種是王思聰,一種是周向晚。
周向晚一出生就擁有了彆人想都不敢想的一切。母家乃俄方政界高層,父家是中國金融大亨,政商一體,中俄混血,在這樣的條件下,周向晚哪怕沒什麼野心,權力和金錢都會自發地圍著他轉,他一呼百應,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做什麼都會輕而易舉地成功,他活得簡單,坦率,有趣,生活在幻覺砌成的糖果屋裡,人世間的苦難他見過,卻無法觸及他分毫。
周向晚後來想想,他十八歲那年,人生已經到頂了,所以接下來,他隻剩下了失去。
十八歲,其母心臟病發,病死家中。周向晚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崇拜敬仰的父親周鑒林一直出軌多年,養了二十三個私生子,周向晚與父親的關係從此降到冰點。
糖果屋轟然倒塌,成長的路,長得看不到頭。
二十歲的周向晚,偏激,狂躁,冷酷,他懷疑一切人的關懷和善意,恨不得所有人都要為他的不開心陪葬,直到他的姐姐因他而死。
死亡是令人成長的最殘忍也是最快的方式,周向晚在滅頂的愧疚學會了與自己和解。
原本,周向晚和周鑒林的父子關係還有回旋之地,直到二十五歲時,周向晚得知他母親心臟病發時曾經給周鑒林打過一個電話,但那時周鑒林在情婦的床上,無情地掛了那通電話。於是,父子反目成仇。
周向晚遠走海外,從美俄倒賣軍/火流通非洲,幾經起伏,屹立不倒。三十歲,周向晚擊潰了周鑒林的一切,他壓著一無所有的周鑒林,跪在他母親的骨灰前道歉。當晚,周鑒林中風死亡,私生子們樹倒猢猻散,接連失去了消息。
三十四歲,周向晚已然是個頂級鑽石老大爺了,他再也無法相信彆人,更彆說虛無縹緲的愛情,晚上能睡個好覺都成了奢望,潦草聯姻娶了個老婆,新婚之夜,分房睡的。
老婆得不到滋潤,出軌了周向晚的發小,周向晚總覺得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對的,他有錢有勢又有顏,硬是拿了王寶強的劇本,實在是憋屈。
周向晚念著對發小最後一絲情誼,沒自己動手解決,而是將他們送進了監獄,卻無法感受到任何複仇快感。
周向晚實在是不明白,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和他作對?
現在,周向晚坐在探視窗前,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看著昔日的好友——蕭錦河。
“我輸了。周向晚,這大概是我們的最後一麵了。”
周向晚仔細端詳眼前之人,他一身黃色囚服,金絲邊眼鏡下一對晦暗,布滿血絲的眼球,昔日貴公子的風采蕩然無存。
周向晚心想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幾年疏於保養,都已經有白頭發和皺紋了,側臉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周向晚麵無表情道:“我是真的拿你當過朋友。為什麼?”
“嗬。”蕭錦河捏著電話,玩味地看著周向晚,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笑紋,“因為我恨你。”